东阳。
被韩忆桐惦记着的夏明阳,生活平静而又糟乱着。
静在生活平澜无波,负面舆论被控制,并且被带偏。最近,都是关于何依秋这个人的黑料,什么当狐狸精起家,早期为钱分手,后续借势打压……等等等等,全部被翻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爆料,实锤全抖落出来。俨然一副,将人直接打进地狱中的阵仗。
这些,大概率是萧夜容在操纵设计的。
他懒得留意,不再关心,一些非重要的出差工作,也交由了旁人代劳。他安安静静的,已经连续在公司坐班了许多天。很多时候在开会,进一步跟下属讨论远在天边而近在眼前的趋势。也有很多时候,躲在办公室里读书,喝茶,思考。
公司体量大了,压力也逐步增大。
所有所有的新兴行业,她都想要去尽量涉及,接轨。
电商,手机,车,AL……以及众说纷纭中的各行各业,皆十分感兴趣。
他以前信誓旦旦的在老婆面前说,对于现在成就很满足了,愿意做个普通人,做她身后的人。可其实他不但骗了老婆,也骗了他自己。因为到现在,他还保持着满满的求知欲跟斗志,不接触一些东西,不会被触发的斗志。这种斗志,只有野望能够催生。
糟乱则是,哪怕妻子说以后联系会不方便。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还是难忍担忧。只能是去用刻意繁杂的忙碌来暂时忘掉妻子,自我安慰,自我侥幸。
说不定,明天就有消息了呢。
可惜,又一次人间蒸发了。
他这会仍在办公室中,两三百平的面积。装修简单,简约。书架,沙发,茶几,办公桌,绿植……
手里捧着本书,身上是颇显宽松的衬衫。叠腿而坐,姿态雍容。
在看书,也偶尔会用手指划一下手机。关注的不再是商业新闻,而是一个国内很有名的军事论坛,之上密布着世界性的新闻,妻子以前爱浏览这个。
论坛置顶的头条是一些照片,标题为军人的风采。
照片上有长龙样的队列,有笔直威严的军人特写,是上京国际机场韩忆桐等人出行时候被人拍下来的。
好几百人,身高跟身形都差不多一致,没有拍面孔。夏明阳却已对着其中的某个背影,研究了许多天。
他怎么看都像是妻子,又没办法去求证。
能做的只是,更多关注,采集这帮据说是出国演练的军人消息。
从这些人到达A境,再被当地将领库卡跟国内的对外官员迎接,到街上群众夹道欢迎,再到一些关于A境局面的现状。
他不爱关注这些,但现在,每天有点时间就会留意。毫不夸张的说,他没去过A境,这几天对这个国家却研究的差不多了若指掌。
砰砰!
办公室门被叩响。
夏明阳随口让进,见是古清河。他转身笑着把胳膊垫在了沙发靠背上:“清河姐,来了。”
古清河不免多看了几眼随着年龄增长,容貌无甚变化,气质却更加完美的男人,眼中有所异光。
他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放松得体。她反了,越来越没办法正视两人心境上的不同步。
抑住失衡感,古清河也尽量放松,坐在对面,把手里准备的一些资料丢在了桌上:“这是上个月古氏的营收情况,财务让我找你来签个字,好存档!”
夏明阳放下书,拿起来随意扫了一眼:“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古经理。”
古清河自顾倒了杯水:“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见夏总,顺便叙叙旧。”
夏明阳拿笔唰唰签字推开:“叙旧啊,真没时间。我这好不容易有点午休时间,看会书打算睡觉了。”
“刚来,就逐客。”
“你算什么客人。是,朋友。对朋友才能随意说,困了,想休息。”
古清河乐:“那我占用点夏总的休息时间,打听打听,韩忆桐这家伙,最近干嘛去了。丈夫被人欺负这么凶,没见露面。”
夏明阳叹了口气:“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说我还不想她。谁知道哪潇洒去了,乐不思蜀,成天见不到人。”玩笑感慨着打岔:“清河姐,你哪都好。就这八卦心理吧,磨磨唧唧的胜过很多女性。天海这么忙,你大老远跑来,我怎么不信是单纯叙旧来着。有事就说吧,你也不是那么没眼力劲的人,赶这点过来扰人休息。”
“唉,还是你懂我。可惜,知己是别人家的。”
夏明阳目光定在她脸上,轻巧眨眼:“我可不是你知己,我老婆要是误会我有个女性知己,会揍人的。”
“那她,到底揍过你没有。”
夏明阳端茶碰了碰嘴唇:“家务事不要打听。”
“你都评价我这人八卦之魂燃烧的剧烈,不打听打听,对不住这种评价。”
“少来,有事快说。”
古清河摊手,调整了下坐姿:“是这样,我到东阳之前跟我爸一块陪张敬业吃了顿饭,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夏明阳惊讶:“英合集团的张总?”
“是他。你知道古氏现在的情况,我爸得知张总有融资意向后,找了很多人脉,才将人约出来。谈的蛮顺利,可惜一提到古氏,人家还以为是普阳的分公司。合作是肯定没机会了,但再怎么说,普阳跟古氏算是一家。他就擅做主张,索性以普阳的立场去跟人聊……”
夏明阳摇头打断:“清河姐,严重了。普阳本身就是古氏持股最多,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你们家的打工仔。”
“不要谦虚,现在情况确实是你跟普阳一体,实际或者公众认知,你都代表了普阳。”
夏明阳未纠缠普通到底是他的还是古氏的,稍微沉吟:“我大概懂你意思了。你是想撮合我跟张总见一面……”
“对。合作与否是次要的,这种人物能主动提出邀约,显是对你特别看重。认识一下,合作不成也非坏事。假如你近期会去天海出差,提前招呼,我来安排。普阳算是互联网企业嘛。”
夏明阳轻微扣了下额头:“律所触及的行业已经太多了。这类传奇性大鳄,以律所目前的财力,暂时会不会有些玩不起。”
“量力而行嘛,张总在做的,是最具备竞争力,成功率极高的。市场就这样,机会来了你抓不住,等它成熟后再去追赶,很难很难。况且先不要考虑这么远,就当是个随意的约。喝个茶,互相交流几句而已。我爸也是用心良苦,古氏缓慢缺失优势,下行,暂无可逆转。这种资源,肯定是介绍给普阳最好。也只有介绍给普阳,古氏才有可能去分一杯羹,挤进去一些资金……”
夏明阳脑海中分析着古清河说这些话的用意,又自若应答:“我特别敬仰张总这类真正的企业家,能有机会坐在一起,求之不得。清河姐,这么着吧。你直接约时间,我随时可以去天海。”
“那就说定了。”
夏明阳笑着点头:“那你也可以走了,我休息会。”
古清河起身,又忍不住:“晚上一块喝一杯好不好,我可以明早再回天海。”
夏明阳调侃而认真:“不喝,我现在不跟任何除工作伙伴外的异性朋友,单独吃晚饭。”
“那就吃中饭,我明天下午走也可以。为了夏总一顿饭,工作不重要。”
夏明阳诧异:“清河姐,跟樊先生恋爱看来是没白谈,说话幽默很多。不过,笑话太冷,你真不适合说一些油嘴滑舌的话。走吧走吧,过几天去天海,再一块吃饭不迟。”
古清河佯装低落,刚准备开门离开,迎面撞上了新来的一个小秘书。
她隐约记得对方叫刘一阳,之所以印象深刻。就因为对方名字有一个字,跟夏明阳是相同的。
小伙子刚二十几岁,步履匆忙,偷瞟了眼古清河。退后,连声道歉。
古清河示意无妨,下意识问:“什么事,这么急。”
刘一阳越过她去看夏明阳,像在回答古清河,也同时在汇报给夏明阳听。
“夏总,有人闯门岗说要找您。是,是那个姓何的。说如果您不肯见她,下次就带媒体一起过来……”
古清河听到何字就脸色冷了下来:“她当自己是谁,想见谁别人就必须得见她。什么东西,丢尽脸。还有你小刘,这种事也值当你慌慌张张的,她想等,让她等着。她闹事,让保安给打出去,或者让警察把人带走,很难处理嘛。”
夏明阳脸色亦微有反常,但没什么表示。
何依秋骚扰他是持续性的,特别这几天颇有种疯狗的阵仗,做出来什么事他都有心理准备。昨天,前天,包括今天。小刀都发现了被人跟踪,屡次甩开。
且这人以前就有来他公司闹事的前科,再来一次,实属稀疏平常。这是,终于在暗处呆不住了?连来他公司这么LOW的事,都可以反复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