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忆桐下去拿蛋糕。
温君洁则有了些喘息机会,知晓自己身份不便谈及其它,却不大忍得住。
她跟夏明阳接触时间不久,虽然是上下属,并不单纯如此。
觉得工作之外的一些话,可以说,有点朋友的错觉。
看对方背影进了蛋糕店,温君洁试探:“夏总,韩小姐以前是做什么的……”
“退伍兵。”
“哦,我说呢,总觉有些不像常人。”
“她是有点偏离正常人的世界。温姐,你不用避讳,想说什么直言。”
“没,挺细心的。我开车的时候,一直提醒我……我好歹是B照啊,被她一说,感觉自己像个菜鸟……”
“你A照她也不放心。我们俩在一块,她基本不让我开车,说我方向距离感不好。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就坐副驾的时候,想把她嘴巴堵住……”
失笑,夏明阳无意识揉了揉女儿脑袋:“跟她在一起,我不太费心,都会帮你考虑的事无巨细……这点比较不错,在家,在外……幸好在一块时间不太久,否则觉得自己会成废人……”
“你们俩以前一定很合得来。”
“是,她不但跟我合得来,跟任何人都容易合得来。温姐,知道你替我抱不平。但是,别跟她扯,赚不到便宜。而且很多事,也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些。她特别好……”
温君洁没想到他这么评价自己前妻。
“好?”
正因为好,离婚才是一道更深的伤疤。
夏明阳深呼吸,脸色寡淡:“不说她,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说她……”
茜茜精神,没睡,听的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妈妈名字,转了转眼睛接茬:“韩忆桐,小桐。”
温君洁抿了抿嘴角:“对,你妈叫小桐。”
夏明阳努力的把突然陷入回忆的自己抽离出来,定神:“温姐,你觉得跟涂总说的那件事,能成嘛。”
温君洁沉吟:“合作肯定可以合作,涂氏一直有意向。关键问题是,能争取到多少……夏总,你说的那个项目,真的那么重要嘛……”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合作,对双方都是个试探。”
温君洁若有若无的点头:“涂总主要目的还是律所……”
“这个后谈,早晚一天。而且眼下荣海刚刚谈妥,不便短期内再引资进来。”
俩人正聊工作,韩忆桐提着一个加上包装才七八寸大小的蛋糕走回了车里。
示意让温君洁开车,顺手把蛋糕交给了兴奋的孩子。
茜茜抱在怀里,认真翻弄,琢磨怎么打开。
一路顺畅。
只快到大院之时,韩忆桐电话响了。
是萧夜容。
钟思影受伤当晚,两人发生争执分歧后,就没再主动联系过对方。
怎么吵起来的他莫名其妙,但是,心里对两人间关系认知上出现了犹豫。
她一直认为萧夜容是那种懂大体,有心机而不缺大度的男性。聪明,温柔,处事圆滑得体。
真的天天在一块,接触久了,才开始感觉到很多性格上的碰触。
做账,唯利。
这些如果她还可以将之归为不算涉底的商人规则,那他对于茜茜的不在意,就成了真正的顾虑。
是人之常情,可站在母亲角度上,她感觉,忌讳更清晰一点。
她本身对孩子有歉疚,若找个男伴,并非真心喜欢自己孩子,而是逢场作戏……这是不太好想象的事情。
“妈妈,电话找你。”
等待着,茜茜献宝似的开始提醒。
“没电话,妈妈放歌呢。”
韩忆桐挂断,笑着应了一声。到了大院跟前,往里走的时候,她退后几步,找机会主动回了一个,担心是有工作上的急事。
“忆桐,我那天失控了……想,找你道歉,振威的事我听人说了。”
韩忆桐平和:“主要也怪我情绪不好。”
萧夜容低声:“是啊,你至少解释一句。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女人还这么重视前夫……”
韩忆桐视线中已经看到推着江文蓉走出来的傅立康,插话:“夜容,晚会再好好说,现在不方便。”
“再耽误你一分钟,谈点其它事。”
“你说。”
“涂青山在两个小时前突然给我打电话,提及有人想入股新通源……”
“这好事啊,新通源项目市场效应日渐疲乏,无底洞一样。你不早就想拉其它资金进来。”
萧夜容压着情绪:“普阳,涂青山说普阳想要战略入股。没挑明,可能也没到挑明的时候,言下之意就是想让普阳来主导……”
普阳,普阳律所。
韩忆桐像听错了一般:“你是说,普阳律所想要主导新通源。”
“对。我就想知道,夏明阳到底要干嘛?我没有得罪过他吧!合作很正常,问题这不像是合作了,他是明抢。借用律所的影响力,借涂青山来给我施加压力……”
“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他是落井下石!他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得罪涂青山……太小看他了,也太高看他了,心思歹毒如此。”
韩忆桐难理解男人心里这些弯绕。
知一悟十,仅凭涂青山稍露口风的电话,就能想到这一步。不过也难怪他失态,新通源是他处心积虑,甚至不惜斩断传统商场都要坚持的事业。而今,涂青山大有逼着他成为一个不管事的小股东的意思……
沉吟着,缓解着心里复杂:“夜容,商业上的操作跳动,我不擅长。等一等,等明了些再打算。”
“他专程跑到天海,难不成是去旅游?涂青山今天就急不可耐的给我打电话,还不够明朗!”
韩忆桐点了支烟:“回聊。”
“行,你也不要多想,我随便一提,不会让你为难。”
“知道。”
韩忆桐慢慢把手机放回口袋,傅立康也已经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谁的电话?”
“朋友。”
韩忆桐随口应付,蹲在了江文蓉膝边,自然抓住她手,用拇指揉了揉:“阿姨,又不认识我了。”
江文蓉只笑,也不会主动说话。
傅立康低眼提醒:“你天天喊小桐,人在你面前呢。”
“桐桐。”
江文蓉有样学样顺了一句。
简单寻常的称呼,像是有东西瞬间钻进了韩忆桐心里。
她长这么大,除了过世的母亲,只有江文蓉这么称呼她。亲切,随意。一度让她在傅家忘形,肆意,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入伍早期,她带给她那种唯一的温暖。
可自己,孩子不像孩子,晚辈不像晚辈。
来上京几天了,今天刚抽出空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