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韩芸走开,夏明阳抬足欲追,再找不到理由。
无意得罪,韩芸也好像误解了什么。
焦虑,夏明阳端着的酒杯都有些不稳。喝下去,又不得不调节心情来应对它人的招呼客套。只,旁骛纠葛,哪能静心。
他发现自己今天表现真的糟糕透了。
不明不白的跟着来这里,不明不白的跟韩芸发生许多人甚至都看不出的冲突。他一点都看不出,李瑞阳为何跟韩芸几句话间冲突至此。
李瑞阳很多话不妥,他想不通因何如此。
恩怨?
跟韩忆桐婚姻数年,从没听她说过韩芸跟李瑞阳有过节,生意更无往来。况且今天从两人交流沟通中也看得出,之前即便见过面,也属寥寥。
电话在响,夏明阳借口接电话,走到了僻静处,暂脱离了喧闹。
老妈的电话,他没接。挂断后编辑信息回复过去,又取了杯酒。
来不及喝,刚刚收起的电话又复嘈杂。
这次是古舟行打来的,估计是问他跟李瑞阳的谈判进度。
夏明阳还是无心思接听,观察着厅内人群。半响,冷淡拿起了手机:“古叔叔,我跟李总谈过合作模式,但只来得及谈了一项。融资未涉及,会抓紧的……”
另一边的古舟行语重心长:“小夏,这次合作若成,对律所影响如何你应该能想到,务必上心。现在律所只赢在口碑,其它的,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任何一个大的企业,这是必要的过程。你能力很强,随时可以拉来许多投资。但是呢,你比我更懂李总公司对于律所的价值所在。另外,我可以答应你,这次融资若成,对你手中持有的律所股份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冲击……”
“我会尽力。”
“那边好像挺乱的。”
“陪李总参加个宴会。”
古舟行轻巧:“等你好消息。不过最后叔叔还是要再唠叨一句,身在其位,就要替自己员工,替公司前景,出于责任多思量思量。律所发展的好,才能对得住那些初期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功臣。”
夏明阳唇角上扬:“古叔叔放心。”
垂下手臂,他眼中不禁闪过几分嘲讽。
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合作不成,他就成为律所罪人了,没责任,不称职。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他以前没觉着古舟行做事急切,如今急于求成,是古氏这颗大树摇摇欲坠,还是说业务产生共性的情况下,律所冲击到了古氏,迫使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问题这跟他并无关联。
古舟行贪心律所,又想保有原古氏的价值。个中纠结,他在这个电话中感受到了。
对方谈到李瑞阳这个人,远比他要着急。那他还有何必要去急。
没错,李瑞阳的价值人人看得出,对他也很重要,却并非唯一。他没有理由去为了古舟行的计较去买单,竭尽全力,不惜代价。
他的计较中,以礼相待,以诚相迎。合作成与不成,那是要看双方的,律所也非没有谈判的价值跟底牌。
假如谈判变的不是谈判,而是带有施舍性质。
他还真想不出,国内圈子里目前有谁可以具备资格来施舍律所。
思索间,眼睛从李瑞阳,韩芸,等人身上掠过,定在了萧夜容身上。
很俊朗温和的男人,皮肤在女性中都极少见到的自然白皙。他以前对他的感觉便是如此,乃至于,忽略了萧夜容那些恶名,抱以不平,钦服他能力,修养,风度。
直到对方跟自己老婆关系越来越近,他对萧夜容的所有好感才完全翻盘。只剩下一个念头,静看这位清高的先生是不是真的纤尘不染。
无巧不巧,萧夜容视线也自随后转了过来。
对视,夏明阳微抬了下酒杯,一口饮尽。
萧夜容仿佛生了错觉,他分明看到夏明阳喝酒前的口型在表达三个不太礼貌的字眼。
……
韩忆桐在休息区。
精致高档的沙发上坐着,点了第三支烟,看似不急不躁。
有躲避心态,不方便,同样不想在这种场合碰面。但酒会中发生的事,又有所了解。
她经常来这家酒店,姑妈也跟这里老板很熟。一些事,不打听,都有人告诉他。
似乎,李瑞阳跟她姑妈产生了一些不愉快。
又一支烟抽完,韩忆桐想去具体问一下之时,韩芸走到了门口。
她从小在她身边长大,最清楚她到底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第一眼看到她,韩忆桐眼神就有所凝固。
顺着起身:“姑妈,小张跟我说……”
韩芸摆手打断:“你躲这来干嘛。”
“抽根烟。”
韩芸无言:“都离婚多久了,还不敢见。”
“不是不敢……”正待解释,瞧她眼神不善,敛神笑着打岔:“受多大委屈啊。先坐,先坐,告诉我,一会帮您出气!”
扶着她肩膀坐下,韩忆桐绕过去边帮她捏着肩膀边问:“您跟李瑞阳有恩怨?”
韩芸被侄女这么哄,哪还有半分恼怒。叹了口气:“话都没说过,哪来恩怨。要我看,更像是替你前夫出头,来这扮难堪呢。还有他,跟李瑞阳联合起来……小桐,我算帮过他不少忙吧!今天挺心冷的。”
韩忆桐动作僵硬了一瞬:“姑妈,他的事咱们回去再聊。李瑞阳是不是欺负您?”
韩芸拍了拍她手背:“哪有这么严重,最多话不投机而已,少胡思乱想。一会赶紧出去,好多人都没认识一下呢。你要是一直躲着抽烟,我这生日宴办的没意义……”
韩忆桐连声应和,见她出去继续应酬,手指不禁跳了下。
近期平和如她,很久没有过哪些情绪是完全克制不住的。尤其跟孩子相处变多,戾气脾性更减。
是姑妈如亲母,好端端的生日宴,被人搅的莫名其妙。不管他如何自我安慰,心理暗示,仍是在服务员最初告知之时,想立刻出去。
怕有辱斯文,仅存的理智会思索有没有这个必要,才在两只烟后慢慢缓解。
这是生活,需要左右盘桓的生活。而不是一拳下去,图一时爽快,后续麻烦不绝,赤诚变成白痴。
叩了叩木质茶几,哒哒哒的清脆声音,跟心跳慢慢相和。
韩忆桐再无顾虑,松动领结,踱步而出。
找上门来,不接触一下,怎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