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忆桐很生疏两人间这种很少见的聊天氛围,很淡,淡到隔阂顿生,隐隐又有让人不舒服的尴尬。
除了台面上这些言辞,健谈如她,也找不到太合适的话题。或者也能找到,被气氛给压制了。
未来及去琢磨怎么回应,夏明阳转了话题:“要不要散散步?”
韩忆桐本待拒绝,却见男人已经转身迈步前行。
她思量片刻,还是不远不近,落后半步慢慢随着转悠起来。
很晚了,周遭亮色浓郁,路上却见不得半个人影。远处偶有保安巡逻,两人亦自然进了小路,不被打扰。
鹅卵石铺就的路面有些咯脚,夏明阳又穿着皮鞋。走不多远,脚步就变得慢了下来。
韩忆桐几番出于本能去扶,手至半途看他走的稳当,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慢慢的,唇角多了笑意。
这也算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散步方式。
“很好笑?”
夏明阳妙目流转,瞳孔若有光,嗔怪而非怪。
韩忆桐指了指路肩:“靠边走吧,别散个步再把脚扭了。”
“多虑,你扭到脚我都不会。”
韩忆桐懒理他嘴硬,瞧他不着痕迹挪了脚步。低头摆弄了下手机:“对了,我今天带茜茜去跟她外公外婆见面,现在特别乖,嘴巴也特别甜……”
夏明阳插话:“她一直都这么讨人喜欢。你不过是跟她接触的少,觉得稀奇。”
韩忆桐愕然,再也无谓,彻底将心思放在了手机上。即便,看什么都觉得无聊。
夏明阳眉头频皱,长长出了口气:“你公司最近怎样?”
韩忆桐视线不离,随口应付:“试运营期。”
“具体怎么个说法。”
“小打小闹,你一大律师的老总,就别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夏明阳怎么听这话都像是讽刺自己,反呛:“几十亿的项目在你嘴里都是鸡毛蒜皮,真厉害啊。”
韩忆桐跟他婚姻期间就吵累了,屡屡想要心平气和,奈何徒劳。她直觉夏明阳也不愿意跟她吵架,奇怪的是总三不两语就变成现在这样,连普通的离婚夫妻之间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收手机,她又点了支烟:“别往前走了吧。我刚到东阳,有点困。”
夏明阳同步打了个哈欠:“我也困。”
“嗯,那改天见。”
夏明阳目光瞟动,瞧女人干净利索的回身即走,牙齿轻微咬合。强耐性子,又道:“我前几天看到你们雪场广告了,宣传手段很普通啊。”
似怕女人误会,补充:“我说这些没其它意思,看茜茜的份上,想你事业有成。这样一来,我养家的压力也小一些。”
韩忆桐微微点头:“是挺普通。”
夏明阳受不得女人这种不冷不热,不恼不喜,情绪毫无波动的冷漠。只一时间哪怕念头频闪,也找不到说话的冲动。
来前还能偶尔聊上几句,现在是形同陌路,互相不识。
回到别墅门前,韩忆桐只示意了下,便矮身坐进了车里,开始打刘煜电话。夏明阳极难适应,只拉不下脸再逗留于此,同样视若无睹的往家走去。
直至手放在门把手上,又回看了一眼。
隐约还能听到点女人打电话让刘煜过来开车的言辞。以及,模模糊糊在说话的侧脸。
门开,扰乱了他。是接电话的刘煜跟刘小刀恰从里面走出。
见到夏明阳,各自客客气气招呼一声,也很快钻进了夜色内。
两辆车,先后离开。直至连半点灯光也看不到,夏明阳紧绷着的骄傲才就此垮下,恍惚步入家中。
龚秋玲刚把睡着的孙女儿交给保姆看管,这会人就在客厅内。见女儿进来,忙起身:“聊的怎么样?”
夏明阳换鞋挂包,趁机躲开了母亲视线。了解她心思,若无其事:“还能怎么样。行了妈,累一天了,我得赶紧洗个澡,明天还要起早。”
步履匆匆甩脱母亲,上楼,进入卧室。他才站着怔愣半响,而后敲了敲额头,从心里告诫自己,不应该再为一个没有关系的女人如此劳神。
但这些安慰自己的理由已在心里已经出现过无数遍。
每每,他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面对之时。才发现,道理终究是道理,而感情根本没有道理逻辑可寻。
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
他凝神,抬起了握着手机的右手。是一条微信,来自李瑞阳。
从认识这个人,其以网络通讯或者电话的方式,时不时的会出现。不说每天如此,也频繁的让人奇怪。
可讨厌不起来,因为对方并非骚扰。相反,他甚至挺乐意跟其聊天。
网络这块最顶端的几个人物,李瑞阳绝对是其中之一。见识,心胸,其它方方面面皆为不俗。每次聊天,夏明阳都会学到一些东西。两人聊的话题也大多是一些关于各方面的看法,想法等等。少私人事宜,故自然而然。
他大致扫了眼消息内容,没准备立刻回复。手机刚丢到床上,电话紧跟着响了。
夏明阳离奇烦闷,暗暗调整自己。接通后,已恢复常态。
电话还是李瑞阳打来的,他顺着应了两句,不免惊奇:“您要来东阳。”
对面的李瑞阳笑声爽朗友善:“对,早闻东阳之名,准备去看一眼。怎么,不欢迎?”
“哪有人会不欢迎李总,我这请都请不到呢。您来的话提前告诉我,我亲自去机场接您。”
李瑞阳调侃:“不要太隆重。小夏你就当我私人叨扰一下,占用你一点时间。”
夏明阳不明其意,反应很快,猜测大概是考察投资律所的事。
两人之前无意聊到过一些这方面,他没放心上,也当李瑞阳玩笑话。想不到李瑞阳说来就来,倒是果断的让人诧异。
律所如今不缺资金,更不缺投资人。李瑞阳不一样,国内的商人,让他挑选合作对象,他也会觉得李瑞阳最为合适。
他公司业务涉及很广,且各个为同业翘楚。一个东泰便让律所盈利连上几个阶段,何论更为庞大的李瑞阳集团。
可以说,律所若要跻身真正进入互联网的金字塔顶。李瑞阳的份量绝对要比涂青山更加重要。
他能出于各方面因素拒绝涂青山入资,没办法拒绝李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