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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4章 裂痕

又是持续无声,只余夏明阳怀里的小丫头,因为睡的香甜,也因为感冒,呼吸始终很重。

夏明阳眼泪下坠,怔怔看着女儿那张小脸。

他想象中孩子什么模样,女儿就长成了什么样子。

妻子的神韵,眉头,眼睛。她的鼻子,嘴巴,脸型……

从开始嫌孩子麻烦,到现在一出差就想着,念着,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母亲脾气本来也急,可关乎茜茜,从来都没舍得骂过一句。不是忍耐,是孩子懂事伶俐的让人一句重话都不舍出口,就连小丫头想耍赖的时候,都会偷偷看他跟母亲是什么脸色。

胆子大,敏感,聪慧,早熟。

是他想象中韩忆桐小时候的样子。

他如今真的特别喜欢女儿,偏在韩忆桐的眼里,他从来都不是个父亲。

而离婚。

婚姻不走到这一步,永远预料不到对己而言是什么样子的灾难。

就一张薄薄的证件,意味着的是,三年多在一起的习惯,乍然要全部戒掉。谈何容易,谈何适应。

何况,他从来都不想离。

夏明阳现在甚至怀疑连离婚事件都是她故意挖的坑,故意激怒自己后,借着他在气头上,趁机快刀斩乱麻。她是个把握情绪的高手,这完全有可能,不然怎会贸然跟父亲抬杠。

父亲欣赏她,很多话好好说,父亲大多时候都会站她那一边。她也能言善辩,不必要非把脸撕破才能把话说清楚……

想的再多,再透,已经迟了。

夏明阳听到她现在跟萧夜容在一起,就无论如何都希望她在骗人,在故意刺激自己。可都不是的,他清楚她不会这么无聊。

瞬间,有时就是一个瞬间。

能让人无比清醒认识到失去了什么。

视线转向了窗外,夏明阳怕再看她一眼,就会跟个乞丐一样求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怕说出那些,悔不当初,毫无尊严的话。

“像你说的,咱们俩也确实已经离婚,过去的一切,就是过去式,提了没有意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离婚,你有没有故意算计我……”

等不到回应,他权认为女人心虚。

破泣而笑,更加自嘲:“韩忆桐,你实在太可怕了……处心积虑的去伤害那些永远都不防备你的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跟萧夜容早就暗生情愫,嫌我碍眼,才故意来那么一套,框着我跟你一块去民政局……”

“不用这样,你喜欢他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没那么犯贱,去挽留一个心不在我这的女人!为什么偏用这种方式,你拿我当傻子在耍啊!!”

韩忆桐转头:“冷静点好不好。”

“冷静,你存心要逼疯我,让我冷静。你以为哪个人都跟你一样,血时时刻刻都是冷的!”

哇的一声,她怀里的茜茜被突然提高的声音吓醒,打了个激灵,哭闹不止。

韩忆桐伸手准备接来哄一下,被夏明阳侧身让开:“你别碰她!”

茜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哭声由大变小,慢慢抽噎不止。先看了眼夏明阳,又转开看向妈妈。

特别无助的眼神,她的眼里不光人陌生,连环境都是陌生的。

韩忆桐努力让自己表情柔和下来:“茜茜不怕……”

想说更多,又哪里真能做到影帝一般,笑怒转换如常。

她打开车门,先且下车点了支烟。

浓雾中,整张脸惨白的如同刚住院之时。

没想过这种局面,男人崩溃的无法交流,女儿恐惧,恐慌。

自己何至于挫败到如此境地,做错什么了?

别说她不是因为萧夜容跟丈夫离婚,就算是的,又如何。

家庭对她是种奢侈。

狗一样的生活在坚持,碰到丈夫那个恶心的前女友也在坚持……

并不怕坚持,但一个人能坚持到多久。

玻璃一样的婚姻,他可以任性无数次,她要任性一次,就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海城的事,夫妻同心,不但容易解决,甚至都不会发生。

都没有,仍然我行我素。这是在怪自己不能让他放手做他想做的所有事?

麻烦,累赘,干扰。

到打定主意离婚前夕,韩忆桐对这段婚姻的认知就剩下这些。是的,她既然没资格要求他配合做什么,就不如离开。何况,离婚后若自己意外死在海城,他也更容易接受一些,她能更加放手去做。

那到了现在,婚离了,他事业也好了。反过来说她可怕,处心积虑。

韩忆桐被他这些肆意无忌的话刺的跟个傻逼一样。

他到底想干嘛!这就是,分明弃之如敝履,嘴上仍是:老婆,我还爱着你?

如此廉价的爱,不要也罢!

韩忆桐压住了腹部,胸腔的跳动,似在掀动着还没彻底痊愈的伤口。

烟头坠地,她机械迈步,准备离开。

“妈妈,找妈妈……”

是女儿哭闹的声音。

韩忆桐转头,看着她张开手臂,想挣脱夏明阳掌控的哭闹样子,眼眶恍然开始模糊。

很多年前的自己,一觉醒来,也是哭着要找母亲。现在的茜茜,一如当时在姑妈怀里挣扎的她。

站直身体,她走回拉开了车门。

夏明阳激动道:“她是我女儿……”

“不要吓着她,先给我。”

话落,韩忆桐干脆卡住他胳膊,趁着夏明阳力道松懈,轻巧把女儿从他怀里接过。

“你混蛋……”

夏明阳下车去抢。

啪!

韩忆桐单手搂着女儿,不假思索,便一个耳光将快失去理智的夏明阳打愣在原地。

半响,他捂着脸:“你,你打我。”

韩忆桐单手抱着还抽噎的女儿。转而,看向夏明阳:“孩子我明天会送回来,你清醒一下,该怎么做母亲。要是做不好,别做了!!”

夏明阳通红着眼睛对视:“那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韩忆桐争累了,用手帮女儿抹了抹眼角:“今天跟妈妈睡,好不好。”

茜茜怯怯同意,试探指了指夏明阳。

“他眼睛进虫子了,一会就好。”

韩忆桐哄着,心态渐渐平和,越走越远。

不后悔刚刚冲动下的一巴掌,事实上看他毫不顾忌孩子大吵大闹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缺了心平气和去谈话的能力。孩子是个体,不该参与到大人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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