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崇志道:“昨晚,我们对被抓获人员进行了连夜突击审讯,所有‘金谷洗浴城’的安保人员都交代称,他们部署在楼顶的所有监控暗哨都被干掉了,而他们却搜遍全‘城’都没有发现狙击手的藏身地点,甚至最后连对方的大致方向都没能搞清楚,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这说明——”
陈暮寒摸着下巴,沉吟道:“这名狙击手有很强的机动性,不断在变换射击阵位,很可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同时枪械的射程非常远,甚至超出了安保人员夜视望远镜的观察距离?”
“不错,”何崇志点点头道:“综合上述两点,昨晚杀死‘朱雀’的那名狙击手,他所使用的枪械,最有可能是一把军用狙击步枪。而这名枪手,在军用狙击枪没有明显精度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在夜晚环境里,在那么远的距离之外,做到弹无虚发、枪枪爆头,我个人怀疑,这名枪手可能具有部队背景。”
陈暮寒摇头道:“军人?这恐怕太武断了吧。”
“不武断。”林梦雪道:“我在‘朱雀’的个人电脑里,也找到了‘白虎’被杀当天的‘龙城夜总会’包厢里的详细照片资料。尸体照片显示,死者致死的原因是锐器造成的贯穿伤,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创口整齐,也属于一击毙命。”她道:“而最有意思的是,死者胸前的伤口呈罕见的三角状,我将照片发给法医鉴定中心,法医中心出具的伤口鉴定结果显示,杀死‘白虎’的凶器,是一把国产早期军用步枪上的‘三棱军刺’。”
“‘三棱军刺’顾名思义有三面金属刃口,在刺中人体后会留下非常独特的三角形伤口。同时这三面金属刃口还是三道非常锋利的放血槽,这种特殊的构造会造成伤口因为各侧无法相互合拢而难以止血缝合,如果不能马上得到非常专业的救治,伤者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血液流光而死。”
何崇志补充道:“国产56式三棱刺由53式黑四棱刺改进而成,曾经与56式半自动步枪和56式冲锋枪一起大量装备我军。在1962年的对印自卫反击战和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一度给敌军士兵留下了终身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有‘近战神器’和‘放血神器’之称。在这两起死亡案件中,凶手特意选择用军方作战武器杀死‘白虎’、‘朱雀’,说明他有恃无恐,并不怕暴露身份,甚至传达出很强的挑衅意味。”
陈暮寒苦笑:“那我们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退役军人、雇佣兵?”
多布杰道:“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目前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要置骆笑天于死地的不是一个人,而很可能是一个‘杀手组织’!”
他解释道:“几天之前,有人在拉萨河里发现一具浮尸,因为雪区有‘水葬’的习俗,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尸体搁浅在岸边,而且死者的死状非常狰狞,有人报了案警方才介入调查。”
“事后证明,这名死者的身份就是‘四象神兽’中的‘青龙’。死者身上并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知道他就是‘青龙’,是因为何主任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一个密封的塑料袋,而塑料袋里有一个优盘。”
多布杰将信号切换到优盘里的视频文件,画面一开始是全黑的,十几秒钟之后才开始有了内容。拍摄环境很简陋,是一间封闭空旷没有窗户和明显标志物的房间,只是在房间正中摆放了一架手术用的冷钢床。
看到这里,陈暮寒忍不住和林梦雪对望了一眼:视频里的这个房间太熟悉了!
“是‘剥皮手’的工作室。”陈暮寒皱眉道。
林梦雪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两人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他们将会看到什么了。
一个昏迷的男人被架了进来,丢在冷钢床上。
不出所料,架他进来的人果然是“剥皮手”,“剥皮手”将昏迷男人的四肢用皮带固定在手术台上,用剪刀剪开了男人身上的衣物,很快,男人就一*丝*不*挂地裸*呈在惨白的无影灯下。
这是一个魁梧结实的男人,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身躯矫健强壮,一看就是经过长期特殊锻炼、擅长搏击格斗的体型。
“剥皮手”在男人肌肉虬结的手臂里注射了某种药物,男人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画面没有声音,“剥皮手”依旧戴着手术防护目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一丝不苟地用消毒药棉擦拭男人的全身,就像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将要给患者做重要手术的外科医生。
清醒过来的男人在大吼大叫,虽然听不见内容,但是表情异常愤怒,四肢在剧烈地挣动。对于男人的垂死挣扎,“剥皮手”完全不为所动,他按部就班地打开一个长方形的银白金属工具箱,拉开一层层抽屉,从里面仔细挑选出一把中等型号的解剖刀。
解剖刀在无影灯下闪着冰冷锐利的光,一点点逼近男人的脸,挑衅般地在空气中画了一个代表“处决”的十叉,然后向下,慢慢地划开了男人健硕的胸膛……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是“剥皮手”在有条不紊、手法娴熟地一寸寸剥掉男人身上的人皮,从前胸开始,自上而下到双肩到两臂,再到腰腹到大腿……整个剥皮的过程很缓慢却井然有序,好似遵循着某种既定的韵律与节奏。到最后,手术台上的精壮男人变成了一具深红色的活肉,而最可怖的是,这团活肉还在不停地神经质地颤抖。
没有人皮包裹的胴*体,出血量却意外地少,主要的人体血管都完好无损,剥下来的人皮也不可思议地完整,只在正面从肩胛骨到下腹部有一道“Y”字形的切口,被“剥皮手”晾在一个专用的架子上,而人皮被整个褪下来时的样子,就像是脱下来了一件衣服。
男人显然被注射了大剂量的清醒剂,所以整个剥皮的过程自始至终是清醒的,开始还能叫喊,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意识濒临崩溃。但是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视频的进度条,至少还剩下一半的长度。接下来“剥皮手”摘掉乳胶手套,扯了把椅子坐下来,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一边悠闲地沏了一杯茶。
品完茶,“剥皮手”换上一副新手套,开始在金属工具箱里重新挑选他的工具。这次他选中的是一枚刀身狭窄、刀柄细长的异形小刀,就像是为了某种特殊用途而专门订制的。“剥皮手”在灯下反复查看了一番,似乎对这件工具的保养效果非常满意。然后他走到那团活肉面前,俯身在男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此时男人只剩下脸部还有皮肤,原本已经像死鱼般翻着双目,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里分明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和绝望,浑身筛糠似地颤抖起来。男人破口大骂、拼命吼叫、脚蹬手挣,“剥皮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听的音乐,在男人的咒骂声中,绕到男人背后,将细长的小刀在他背脊的某一处轻轻地刺了进去。
男人突然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猛地一阵抽搐,下一刻就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身子一下子瘫软了,涎水也流了下来。“剥皮手”悠闲惬意地回到手术台前,开始一刀、一刀,用轻薄而锋利的小刀认真“雕琢”起男人的身体来。
渐渐地,冰冷的手术台上绽放开一朵名副其实的血肉之花。男人先是全身的脂肪被分割、掀起,露出鲜活跳动的深红色肌腱,接着,肌肉被切割成鱼鳞状的薄片,一片片战栗着、颤抖着翻卷起来,一层层如同布满了被刨开的木屑。锋利的小刀在“剥皮手”的手中仿佛生花的妙笔,所到之处将人体组织剥离成各种精细而匪夷所思的形态,鲜血在缓慢地流出,在男人身下无声地汇集,就像浓稠的血墨,晕染出一幅浓重艳丽的诡异画面。
视频到最后,男人全身已经体无完肤,甚至连骨骼都隐约可见,仿佛一个骷髅支架,无数细碎的人肉悬挂在上面。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尽了,躯体惨白破碎得如同刚从碎纸机里拎出来的,只剩下中间的内脏依然完好无损,肠或者是胃,偶尔惊悚地抽动一下。
视频播放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在场所有人却久久无法从那种诡谲的氛围中回过神儿来。目睹“剥皮手”全程极端冷静地解剖人体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背脊发冷,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油然而生。
良久,陈暮寒勉强笑了一下,道:“太变*态了,这简直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大家听说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吗?”林梦雪道:“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名字叫丁的厨师,为一国之君文惠君肢解全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庖丁解牛的手法是一门非常古老的技艺,传说解牛者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刀身其薄如纸,以无厚入有间,可以在牛的身体里游刃有余,到最后全牛崩解而刀不血刃。解牛者的一整套动作据说非常具有仪式感,最高境界就像是在表演一种远古时代的舞蹈,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节奏,甚至完全符合尧舜商汤时代圣人所创制的古乐的韵律。”林梦雪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剥皮手’解剖人体的手法,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与其说是非常‘专业’,不如说很可能是源自某种古老的家族‘传承’。”
“一个是专门爆人头的军人,一个是祖传剥人皮的厨子,这骆笑天也太不走运了,他究竟是得罪了一群什么人呐?”陈暮寒摇头叹气。
众人一时默然,到目前为止,整个视频对于进一步弄清楚“剥皮手”的身份,不但没有太多价值,反而令这些杀手的来历,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阿杰,你当初是怎么断定视频中的男人就是‘四圣兽’里的‘青龙’的?”陈暮寒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视频里显示,被剥皮的男子后背上纹有一条‘青龙’纹身。”多布杰道。
陈暮寒皱眉:“就单凭这一点线索,你和林美女就敢拿照片去诈那个‘朱雀’?”
多布杰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当初这个计划确实有些冒险,但事实证明咱们赌对了。而那被剥皮的男子究竟是不是‘青龙’本人,现在通过视频里两个人的对话,马上就能验证出来。”
“怎么验证?”陈暮寒好奇地道。
在视频中“剥皮手”和男人之间确实有过语言交流,但是视频是被抹掉了声音的,两人究竟说过些什么,还是未解之谜。
“陈哥忘了,林姐可是会读‘唇语’的?”多布杰提示道。
多布杰将视频进行了回放,林梦雪这次重点浏览了男子和“剥皮手”有语言交流的部分,很快就将两人对话的内容破译了出来。
视频最开始的部分,男人刚刚清醒。
男人:昊明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剥皮手:有力气说话,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一会儿怎么死。
男人:老子不怕死。
剥皮手:骆笑天手下所谓的“四圣兽”,好像个个都不怕死呢。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更恐怖?
视频中间部分,“剥皮手”俯身在男人的耳边。
剥皮手:听说过“凌迟”吗?我的最高记录是把一个人刮碎成了4211片,而这个人还活了三个小时。
男人:是爷们儿的,就给老子个痛快!
剥皮手:要杀掉你,一刀就够了。现在我要教你,怎样慢慢享受死亡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