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总是担心小辈们吃不饱，所以宋夷光顿顿饭都吃到撑，好在高中生本身消耗就大，加之她体质原因，体重一直很稳定。
“外公外婆，我上晚自习去了！”她冲厨房吆喝一声就跑，七点十五的晚自习，眼瞅着新闻联播都开始了，她手里的鸡蛋灌饼还有小半个呢。
“哎，你把这些包子拿回去明天早上当早饭吃！”外婆提着食品袋追出来，宋夷光早就跑得没影了，只听见她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不要不要，来不及了”。
她一路上都在打饱嗝，身边不断有学生模样的人骑着车子飞驰过去，可她揉着肚子就是走不快。
所以毫无意外地，迟到了。
她进校门的时候，全校都静悄悄地开始上晚自习了。
今晚是历史晚自习，历史老师是目前宋夷光最怕的老师，没有之一。
她轻手轻脚地跨上四楼，在12班后门探头探脑。坐在门口的同学悄声跟她说：“浩爷还没来，你快进来吧。”
她猫着腰，一溜烟蹿过去，提着气从刘炼身后、擦着何晏衡的桌子挤进座位里。
见她的手伸向水杯，刘炼小声提醒：“浩爷不让喝水，你忘了？”
宋夷光狠狠吞了口口水：“啊？晚自习也不让吗？”
浩爷大名严文浩，是实验中学最富盛名的历史老师，知识储备丰富到难以置信，经常触类旁通连作文和政治都一起讲了，心血来潮时还能聊聊化学。然而他才四十岁出头却有五十岁之相，讲课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宋夷光背地里学得惟妙惟肖。浩爷霸气，第一节课就明令禁止了上课喝水和转笔，这让两种习惯都有的宋夷光忍得是嗓子眼也痒痒手指头也痒痒。
“不过他现在不在，你飞速喝一口，我给你盯着。”
宋夷光瞅准时机，刚把水倒进嘴里，就瞥见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从楼道里踱进来的浩爷，惊得她呛了水。
“别咳别咳！”刘炼吓死了，连忙帮她拍背，“你一咳他不就知道你喝水了？”
宋夷光憋得脸颊通红，使劲把声音压在嗓子里不敢放大，好在浩爷就在门口停留了两秒钟就又晃走，她才把头埋进胳膊弯咳了个痛快，胸膛里都带了啸音。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夹着一张洁白的纸巾，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
她轻声道谢，擦了擦眼泪和口水。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浩爷都神出鬼没的，宋夷光也因此一直忍着没再碰过水杯，幸好晚饭喝了绿豆汤，倒也不至于太渴。
黄益峻有手机，还有五分钟打铃时给刘炼报了时，后者立刻扣上笔盖，把书包整理好，摊着一本历史书装样子。
“你急着走？”宋夷光问。
“嗯，”刘炼承认得很坦诚，“我要去接我女朋友。”
“可以呀小炼炼，”宋夷光咋舌，八卦的双眼闪闪发光，“开学才一周，你都搞定女朋友啦？”
黄益峻一边把计算器摁得噼啪响一边讪他：“小炼炼可长情了，追了人家好几年。初一还是初二来着？”
何晏衡接话：“初二的十一月。”他和刘炼那时候是同桌，还吃了刘炼的喜糖，记得很清楚。
“有没有照片？”
刘炼是真的很喜欢他女朋友，神情有些害羞，更多的还是骄傲：“我空间里有，不过只有几张。”
“酸奶妹妹，我劝你别去。”黄益峻用笔戳戳宋夷光的肩胛骨，“他的相册是加密的，你去了也白去。”
“你还金屋藏娇呢，这么宝贝她？”宋夷光笑得狡黠：“小炼炼，咱俩关系好，让我见见有多漂亮呗。”
刘炼考虑了一下：“那我下周一带照片来给你看。”
“嗯？带照片？”何晏衡在最后一排，身后没有桌子可以靠了，所以坐姿软塌塌地枕在左手手臂上，“你空间相册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黄益峻标志性的鸭子笑声又响了起来。
“那是我的私家珍藏，”刘炼笑，“你们这些没女朋友的都不懂。”
黄益峻毫不客气地揭他老底：“你那哪是女朋友，你明明是把许晓羽当女儿养。”
宋夷光正要问怎么个女儿法，下课铃就响了，刘炼扔了一句“拜拜”就飞速闪人，黄益峻问何晏衡“去不去放水”，后者摇头他就自己去了。
八了一半的卦真是让人挠心，不过宋夷光也不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哼着歌收拾东西，把已经写完的语文、政治练习册，连同周末用不上的课本按照大小整理好，准备直接抱去第一组最后一排，那是她下周的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