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宜公主思虑了半天,最后问杨洄:“你那可有什么好东西,我这去找寿王,没有个像样的东西也不成啊。”
驸马杨洄眼睛一亮,笑着道:“我前些日子倒是从域外得了一匹不错的宝马,寿王殿下他一直喜欢马,不如你就把这马牵去送给他吧,嘿嘿,只是可惜了我这马喽,我自己都还没骑上一回呢。”
咸宜此刻可没有心情与他逗趣,撇了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哎,可怜了我那弟弟呀。”
翌日,咸宜公主带坐着软轿,让下人牵着马,来到寿王府。
“哟,姐姐,怎么带着活物来了。”寿王李瑁见到咸宜公主来了,忙从屋内迎了出来。
咸宜公主下了软轿,笑着说道:“这可不比你那些猫啊狗啊的,这是你姐夫从域外得的一匹汗血宝马,所谓宝马赠英雄嘛。”
寿王自打武惠妃去世,也深知自己与太子之位越来越远,而且今日也听闻了一些关于唐玄宗与杨玉环之间的传言,自己是敢怒不敢言,不免整个人都有些萎靡。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是赠连狗熊都不如的英雄吧。”
咸宜收了笑容,嗔怪道:“你怎么这么说你自己。”说完朝李瑁身后看了看,说道:“玉环在家吧,她最近身体可好?”
“她可能近些日子在梨园执教有些累了,这会在里屋歇着呢。”
“我要先跟你谈谈,来,我们就在院子里谈就好了。”说着拉着李瑁往院子一旁走去。
此刻杨玉环也听闻外面有人来了,在窗口悄悄往外悄了悄见到是咸宜公主,心里正疑惑着,她来做什么呢,便把耳朵贴在窗口偷听。
咸宜公主把李瑁拉到一旁,说道:“我知道每一个男人都有自尊,受不了这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这是必须的,我只能这么直接地告诉你,父皇看上了你的玉环,并且不只是仅仅看上,这都是高力士的原话,他的话差不多都是父皇的话。”
寿王瞪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我近些日子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可他,他是皇上啊,是我的父亲,论名分也是玉环的父亲啊......”
“是呀,他是父亲,可他也是皇上,你虽然是儿子,可也是臣子,无论从哪种身份上,你都得服从他。”
“那还有天理伦常呢?从自己儿子身边夺走儿媳算什么?他还要脸吗?”寿王转身,袖袍一甩,大声道。
咸宜怒道:“放肆,你怎么如此说话?这几句话要是被他人听到了,你会是什么下场?玉环又会是什么下场?还有我和你姐夫都会是什么下场啊?”
“那凭什么要我牺牲?凭什么?”
“我知道你和玉环的感情很好,倘若不好,父皇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绕这么大的圈子来告诉你,父皇还是顾及到你们的夫妻情感了......”
“这么做,还叫顾及?那怎么样才算不顾及啊?杀了我吗?......”
“那你还要怎么着啊?让父皇给你下跪不成吗?”
“我可没要谁给我下跪。我就是不想让玉环离开我。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高力士有意强调了三个皇子的死。”咸宜公主此刻无奈的说道。
“他自己废杀了自己的儿子,就要以惩罚我来减轻他心中的愧疚吗?”李瑁此刻情绪非常激动,他只恨自己手中无兵权,不然当真想起兵反了这荒诞的李唐皇室。
杨玉环在屋内听的真切,她内心深处百感纠结,其实她知道自己与寿王的感情还算不错,可是这些时日与唐玄宗的相处,更觉得唐玄宗比李瑁多了一些男子汉的气息,那种帝皇气质却也不是李瑁能比的了的,所以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慢慢改变,她想不好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内心深处一边渴望唐玄宗,一边又不舍李瑁。
“你太激动了,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去和玉环谈,回来再找你。”咸宜公主说罢转身进了屋子,去找杨玉环。
“玉环,你与我说实话,父皇真的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吗?”
杨玉环脸色愁容,缓缓说道:“男人的眼神,难道我能看不懂吗?父皇说是让我陪他玩,让我去梨园执教,可是我发现那不仅仅是在一起玩玩而已。”
咸宜公主叹着气,摇了摇头,“你与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挺像的,父皇也许是喜欢同一类的女人吧,如此看来,还是有请在其中啊。”
“父皇有请跟我有何相干,我是寿王妃呀,我只认寿王的情。我,我不能接受。”
“如果我们自己说了能算数,我也就不用来找你了。”
“姐姐,你刚刚说高公公,用三位皇子之死来威胁你,寿王和你真的会被牵连吗?”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说这个了。大不了,我们都去死呗。”咸宜公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她越是这样,杨玉环越是觉得心里不安,“姐姐,要是别的事情,玉环怎么也会答应的,只是这的事,我实在是没办法,我又不是祭祀用的牛马牲口,说牺牲就牺牲,说奉献就奉献,我是人啊。”
两个人说话间,李瑁走了进来,把杨玉环搂入了怀里,杨玉环双目含着泪,倒在李瑁怀里,两个人却是一言不发,也不管还有个咸宜公主在面前看着。
咸宜见到这番情景,叹了口气,冷冷的说道:“罢了,罢了,反正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转身出了屋子,乘上软轿离去了。
咸宜公主走了以后,杨玉环这才李瑁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双泪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办?”
李瑁却是无力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杨玉环听到这三个字,有些显的失望,“你是我的夫君呀,你应该保护我呀。”
“如果是别人,我会拔剑的......”
“这,我相信。”杨玉环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道。
“就是现在,我也闪过这样的念头。”
杨玉环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别这么说,那可是杀父弑君呀,夫君,你做不到的,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说了。”
“连一只鹧鸪,都能义无反顾的扑向自己的情敌,我还不如一只小鸟。”
“夫君,你没有能力去扑,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去死。”
“别,我们不谈死。还没到那一步。”
正在此时忽然进来几个丫鬟,手里端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寿王妃,宫里送东西来了。”
李瑁疑惑的问道:“什么东西?”
“是一套马球服,还有一本皇上赐的乐章,说的落在马球场了。”
“嗯?什么乐章?什么落在马球场?”李瑁更加疑惑了,心想杨玉环不是只去梨园执教吗?随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杨玉环。
杨玉环有些慌张了,说道:“是的,是所婆罗门的乐章,之前皇上让我陪他打球,在马球场皇上面谕,让我帮着修改的,我无法推辞......”
李瑁站了起来,一张脸铁青,“好啊,面谕,还马球场打球,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当初在芙蓉园就不该让你接那曲子,宫里那么多大国手,皇上怎么不找李龟年他们,怎么会单单挑你去面谕,看来,你是他的知音啊。”
杨玉环听着李瑁的话越说越难听,也有些气恼,对着身边的丫鬟道:“东西放下,你们都先下去吧。”
见到下人都出去了,杨玉环这才又说道:“殿下,你不该这样当着下人的面乱说,当初演奏承天曲,可是你母亲操办的,她的苦心,是想让你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所以我才尽力帮你,怎么现在你又怪我呢。”
“哼,我只当你是去梨园执教,却原来你背着我还与父皇做了这般许多事啊。”
“可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啊,皇上的旨意,我能回绝吗?我不告诉你,我也是怕你心里难受。我被夹在中间,难道我就好受吗?你怎么就不替我想一想。”
李瑁此刻已经是哑口无言。
杨玉环继续含着泪,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虽然幼稚,可是有些事情我也是懂得,倘若只是陪伴圣驾,大家在一起玩乐,我又何必如此呢?”
杨玉环的一番言语,让李瑁原本心里的怒气消了一半。
“夫君,我是不想有负于你。”
“玉环,这倒霉的事,怎么都摊到我的头上了呢。”李瑁说完,把杨玉环拥入了怀里,两个可怜的人抱头痛哭。
“殿下,我想喝酒。”
“好。”
当夜,两个人把酒痛饮,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