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按下开关，房间骤然一暗。
陈立看一眼床上的人影，关上门。
他语气有些犹豫的问道：“古医生，针灸没有副作用吗？”
古一山愣了一下，猜到他的顾虑，笑道：“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对身体有很多好处。”
陈立咬咬牙，说道：“那就麻烦古医生了。”
出了对老爷子和女儿安全的考虑，他必须要亲身感受。
三十分钟后。
古一山关上病房门，对着守在一旁的老李说道：“我先走了。”
老李道：“我送送您。”
他知道老板对古医生的看重，生怕怠慢了他。
古一山摆摆手，“我自己走就行。”
走出医院大门，暖阳照在脸上，古一山感觉到一股疲惫感蔓延上来，连续给三个病人针灸，饶是以他的体质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他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错身走过的那个人。
李向前。
他一脸焦急地走进医院，没注意到古一山。
古一山摇头笑了笑，走出大门。
不知道李向前是发现了身体某处的疾病，还是求职的。
……
翌日。
英才高中。
古一山拽了拽T恤的衣领，他还是习惯穿中山装。
大门长达三十米，门口摆放着艺术雕塑，高大的教学楼屹立在远处。
有种巍峨恢弘的气息。
古一山望着学校，眯起眼睛。
说起来，赵氏私人医院比它的楼更高，门庭更大。
但医院的气息很杂乱浮躁，学校有一股沉静感，走进其中，人跟着安静不少。
古一山捏着纸条，寻找赵施平的班级。
他来给赵施平开家长会。
昨晚赵施平有些畏缩地跟老赵说今天要开家长会，一看他的样子老赵就清楚了，他肯定又没考好。
所以不敢跟钱丽娟说，只敢跟他说。
可是今天有市里领导视察医院，老赵必须过去陪着。
于是古一山来了。
门牌是高一三班。
古一山走了进去，望了一眼叽叽喳喳的教室，又看向黑板。
不愧是大城市，这黑板也比师父用的高级很多。
对着赵施平的名字，古一山找到座位。
“小伙，你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同桌中年妇女搭腔道。
“赵施平。”
中年妇女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问道：“赵施平的家长好像岁数不小了吧，你是他什么人啊？”
她像是人口普查一样，古一山暗暗皱眉。
“我是赵施平的表哥。”
中年妇女又问道：“你看着挺年轻，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
古一山防止别人问个不停，提前把问题回答了。
“哪个大学的？”
古一山：“……”
“江城医科大学，学中医的。”
城里的大妈比山村的大妈还要难缠。
山村大妈只会为你吃没吃。
城里大妈会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打听出来。
听到中医两个字，中年妇女眼前一亮，说道：“你能看病吗？最近我胃总是疼，吃凉菜还能好一点，吃到热菜就头晕想吐。”
古一山把手搭在她手腕上，问道：“大便正常吗？”
中年妇女刮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正常。”
“早起身上有汗吗？”
“身上全是大汗。”
听到他问到点子上，中年妇女眼中带着期望。
太阳病，汗出，精神疲软，脉沉缓慢，胃脘时胀满，食后加重，肠鸣。
古一山通常把复杂的医学理论换成简单的病理，说道：“你火大，祛祛火就好了。我给你开一副药，你吃——”
不等他说完，中年妇女一扬手，语气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的病呢，败火啊，我家有双黄连，我回家吃点。”
古一山：“.....”
他在山村里见过不少这种“聪明人”，他们不要医生开的药，而是找农村偏方，或者便宜的土药。
一般情况下，他们吃够了苦头，又过来老老实实地等着开药。
但中年妇女是赵施平同学家长。
古一山忍住性子，说道：“吃双黄连不能祛火，我劝你还是照着我开的药方吃药。”
中年妇女斜着眼睛，半信半疑道：“真的吗？我可不去你推荐的药房开药。”
古一山说道：“真的。”
抱着反正不要钱的想法，中年妇女说道：“那行，你开药吧，可别把我吃出什么毛病。”
古一山语气变得冷淡：“肯定吃不死人。”
中年妇女咦了一声，脸色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永远不要跟中年大妈吵架，古一山仍然记得师父在山上狼狈逃窜的身影，扯了一个笑容，说道：“我建议你去专业的医院看看，赵氏私人医院就不错。”
中年妇女抓住话里的敏感词，挑了挑眉，冷声道：“私人医院？你就是赵氏私人医院里的医生吧，我早就猜到了，你就是想挣我的回扣。”
古一山默然不语，看向讲台，心想班主任怎么还不来开会。他不愿跟中年妇女多说，因为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中年妇女觉得自己吃亏了，不依不饶地说道：“不敢说话了吧。我跟你讲，你这种一门心思捞钱的医生我见多了，小小年纪也不学点好，上学的时候全白学了。”
古一山眼神尖锐，直视中年妇女的眼睛，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周围几位家长偷听了很久，见两人要吵起来，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中年妇女被他眼睛里的寒光吓得一缩，紧接着又看到众人望过来，底气又足了不少，挺胸扬眉道：“我说的怎么了？你们评评理，哪个医生不吃回扣？你唬我去赵氏私人医院，不就是图我兜里的钱吗？我偏不去！”
古一山猛动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把嘴闭上，不然我帮你闭上。”
中年妇女向另一边缩了缩身子，不屑冷哼一声，又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
周围家长见事情要闹大，纷纷张口。
“都是一个班级的，小伙子何必动气。”
“是啊是啊，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别吵了，班主任马上到了，让她看见该有多不好。”
在家长的劝架下，中年妇女和古一山不再说话，像是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