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逃了。
我买了最早一班飞往罗马的机票。
所有人都以为我远在他国。
可其实,我根本没有上飞机,又悄悄返回了岚城。
我扔掉了电话卡,也仍掉了Z&Y集团千金的身份,揣着大把的钞票,游走在大街,变成了一个流浪人。
这个城市不缺房子,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家。
我托着行李箱,游逛在这个我的成长在的,但又陌生的城市,走走停停。
走完了白天,迎来了第一个流浪的夜。
我不知走到了哪里。
街道两边耸立着橙白相间的灯杆,灯光铺射整条街道,街面上一道橙一道白。灯杆的后面又卧着两排低矮的屋舍,门窗紧掩,窗格里黑洞洞的,不知有人没人。
街上的人却是很多,他们满面笑容,手腕上系着一个冥冥发光的球体。
如果不是嗅到只有人间才有油烟味。我还以为我死掉了,来到另一个空间。
我问:“在哪儿可以买到这个气球?”
路人答:“那间酒馆送的。”
他指向街道远处的某个地方。
道谢后,我向酒馆走去。
不是因为想拿到气球,而是因为好奇。
走了约十分钟,我才走到它的门口。
酒馆开在街道一排屋舍中的一栋里,不过只有它是亮堂堂的。
外观像个巨大冰块砌成的冰屋。但我摸了摸墙面,发现一点也不冰,不是冰做的。
一个女仆打扮的女生,冲我笑盈盈地说:“你是第100位摸这个墙的人。”
我问,“这么特别,有什么礼品吗?”
女生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往里走。
酒馆里像着了火,我的意思是里面很红,墙面画着火红火红的火焰,在火红的灯光下,仿佛是真的舞动着的火焰。
酒客们手系发光的气球,像一个个从火丛中闪烁的火星。
女生未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手上系上了“火星”,把我带到一个空着的桌子旁。
“坐吧。”
“不了。”
我提着箱子想走。
她拦住了我,傀异地问:“你不想重生了?”
她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我狐疑地看着她。
“我们店今晚的主题叫‘浴火重生’。”她看了看我的行李箱又说,“看你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我们店有客房,今天太晚,你就住下吧,免费。就当是给第100位摸墙客人的礼品。”
我有些惊喜,但很快觉得不妥,心想这服务员未免太热情了,肯定有猫腻,再说她一个服务员能做主让客人免费入住吗?
那女生端来一杯酒,说:“这杯酒就叫‘重生’。祝你离家出走成功。不过,这杯酒可不免费。”
我发过誓今生不再喝酒,于是拒绝,想要走。
那女生却说:“可是这酒,我已经给你拿来了。”
我笑了,明白了那女生的意思,我不愿多费唇舌,从钱包里拿了一千块递给她,就往外走。
我又在外面走走停停了一阵,人见稀疏,没有酒店,没有车,只有那个不知名的小酒馆里灯火通明。
无奈之下,我返回小酒馆里。那个女生似乎早知道我会回来,笑脸相迎带我上了二楼客房。
窗外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把我吵醒。
我迷迷糊糊的起床去洗手间,砰的一声撞上了墙。
我恍然大悟,这里不是我原来住的地方。
我的行李呢?还在。我的钱呢?也还在。
还好,不是一家黑店。
草草洗漱化妆,我下楼找那位收留我的女生。
可我惊奇的发现她是个男人。
“你—————是个男的?”
“额~我本来就是个男的。”
男生长的一张娃娃脸,穿着白色卡通卫衣,系着粉蓝色围裙,露出一双标致的丹凤眼,小巧圆润的鼻子,红彤彤的小嘴。这么漂亮的男人,打扮成女人,也难怪看不出来。
我暗笑,他竟有男扮女装的癖好。这没什么奇怪,不止他,觉兮来也有奇怪的癖好,比如他上洗手间一定要带一本法律条文的书。我疯了,怎么想到那个人,得赶紧回过神来:“额,没错,现在你是男人。”
男生发现我在打量他,赶紧戴上帽子低下头。
“你吃早餐吗?”
“不了,我要走了。谢谢招待。”
我拖着行李往外搬。
“等下,昨晚的房费可以免。矿泉水和饼干的费用你得付。”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喊道,伴随着下楼梯的哒哒声。
我转头一看,完全惊呆,那男生怎么瞬间又变成女的了。
定睛一看,竟有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龙凤胎?”
男生挠了挠头说:“原来刚才你把我认成我妹了?”
我闷声道:“谁知道你们是双胞胎。”
我的眼睛是摆设吗?妹妹明显比哥哥矮一个半头,我居然没发现。
我问女孩:“多少钱?”
女孩举起一个手掌。
我点点头,读取她手势的含义,“五百。”
女孩面露吃惊的表情。
我理直气壮地说:“一瓶水两包饼干,总不至于要五千块吧!”
女孩惊呼:“是五十!你是从哪里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呀。”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我不打算和她掰扯,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拍到她手里。
“不用找了。”
但男生不依不饶,说要找钱给我,“我没现金,手机转给你。”
我不耐烦说:“我没手机。算了吧,不用找了。”
“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我改天还你。”
约一米九高的大男人执拗起来怎么像个三岁小孩。
他妹妹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哥,你找她要电话的方式也太老土了吧!”
男生低声道没有,扯了扯帽子,把脸埋进去,继续擦桌子。
女生见状乐不可支,转头跟我说:“要不你今天再住一晚,算你五十。”
我摆手说不用了。
顶着中午艳阳高照的太阳,我离开了酒馆。
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累得不行,赶忙找了家饭馆坐着。
离开了那个家,我发现我就成了一个废物,电话卡都不知道在哪儿办。
吃完一碗面条,在付账的时候问面馆老板:“请问电话卡在哪儿买?”
老板看了我一眼,说:“出门左拐有个营业厅。”
“远吗?”
“不远,也就五百米左右。”
“啊,这么远。”
老板笑了,说:“你可以打车啊。”
我一拍手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真笨。”
我开心地跟店老板道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天外来物,难道他们真的没见过像我这么美的仙女吗?
我在酒馆门口到了营业厅,才发现它居然就在那家酒馆的旁边。
从营业厅出来,恰巧碰见酒馆酒馆男生走出来。他见到我。
“你回来了?”
我指着电话卡解释说:“不是,我只是来办张卡。”
他傻笑着点点头,“哦哦。”
我看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以为他想找我要电话号码。
没想到,他说:“正好可以把钱找给你了。”
额,可爱。
那个清亮的女声再次出现:“哥,你怎么还站在门口。”
女生走出来,看见我,捂着肚子笑,说:“哈哈哈,你看看你的脸,是摔了一跤吗?”
我拿出化妆镜一瞧,脸上的妆全花了。
我不作多想,冲进酒馆的洗手间。
听见女生冲男生喊:“你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我要吃冰淇淋。”
“哦”。然后是起跑时脚蹬地发出的重重声响。
我从洗手间出来,发现男生已经回来了,全身汗津津的。
他递了一个冰淇淋给我,竟然完好无损,没有融化。
我瞥了一眼女生。
她笑得邪魅。
我拒绝说:“我不吃。”
话音未落,女生从男生抢过冰淇淋。
“我就说她不吃吧。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吃这种冰淇淋。”
“别误会,我不吃是因为怕胖,”我疑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
“高跟鞋、手袋、首饰之类的,嗯,”她故意延长了尾音,又接着说,“气质。”
我被她逗笑了,表示对最后一个理由很满意。
但我突然觉得有些落寞,从今以后我不是千金大小姐,会是什么呢?
“你怎么了?”男生问。
“没什么,我得走了。”
“你去哪儿,我看你也没有目的地的样子。”女生说。
我尴尬一笑。
“今天你就留下吧。好好规划下。”女生坐在桌子上,边舔着冰淇淋边对我说。
我思忖后,点了点头。
后来我知道男生叫柳则,女生叫柳香。
我们也仅仅是互通了姓名。彼此过客,多说无益。
他们告诉我,这里是柳家塘,位于岚城郊区,住在这的人大部分是来岚城务工的外地人,因为租不起岚城的房子,所以就住在了这儿。
晚上,酒馆开始热闹起来,柳香穿上了女仆服装,柳则在吧台调酒。
我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心思飞到别处,在想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是否已经发现我离家出走?
“喝一杯?”柳香问。
“不了,我怕喝醉。”我摆手说。
“怕什么,醉了就叫我哥扛你上去。”柳香豪迈地说。
“啊?不用不用。”我被吓着了。
“开玩笑的。不喝就不喝嘛。”柳香似乎看出我不安的神情。
我笑了笑,眼神移向吧台表演花式调酒的柳则,赞叹:“好厉害。”
柳香说:“喜欢吗?我把我哥卖给你了!”
我脑门登时出现三条黑线。
第二天,我仍没有离开,而是拜托柳香帮我找个房子,我想买下来,长住。
柳香很是惊讶:“你要住这儿?”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