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函没有询问我想去什么餐厅,显然他已经有的主意。
开始没有在意,渐渐我发现路上的街景越发熟悉,他正开向一段藏在我记忆深处的小路上。
我的预感没错,他带我来到耶圣菲大学外的一条美食街上。
这里的春天,梨树的香气;这里的秋天,天空的颜色;这里的夏天,冰淇淋的味道;这里的冬天,雪花的形状。它们在我的记忆里都是与众不同的。
我的心揪成一团。
张权函也跟我一样吗?
他领着我们走进一家经营本地菜的餐厅,年轻学生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谈论着乏味的课堂,隔壁班的帅哥。
这家餐厅我记得我来过,跟张权函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它没什么特别,还是老样子,到处是猫。
我极爱猫,养过一只,但它离家出走了,我就再也没养过。
张权函抱起一只,猫脖子上挂着小银牌,写着“乖乖的餐桌”。
这只猫叫乖乖,“乖乖的餐桌”是我们选中的座位名称。
张权函把猫抱在怀里,取下牌子,撸着它的毛。
“我好久没来过这里了。还是老样子啊~”
我伸出手去摸乖乖,张权函撸猫毛的手不小心滑过我的手背上。
像触了电,我弹开了手。
初恋的感觉唤醒失败,时间就是传说中的忘情药?
我尴尬的笑了笑,张权函也笑了。
他笑得也挺不自然的,像是在安慰我才笑的。
他把猫放在了地上,示意我和柳则坐下。
我这才注意柳则没在。
我在店里扫了一眼,发现他还在门外没有进来,背对着店门。
我走出店外,拍了下他的肩膀,问:“怎么不进去?”
他回过头,面有难色地望着猫。
“你怕猫?”
他看着地上,点点头。
我说:“没关系,我跟张权函说,我们换一家店。”
他说:“不用了,你们就在这儿吧。我先走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我不喜欢那个人。”
我满脸疑问,才第一次见,就不喜欢?
我不置可否,便说:“那好吧。你可以自己回去吗?我不好撇下客户不管。”
我虽然有点私心,但说得也是实话。
他昂着脸说:“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
柳则离开后,我重新回到餐桌。
和张权函单独坐在一处熟悉的地方,我的心反而胆怯了,或许因为我对他有愧。
张权函递给我一张菜单,笑容灿烂地说:“点菜吧,好饿!”
他怎么不问柳则去哪儿了?是不是不想柳则在这儿?
我接过菜单,惊喜发现菜单上的内容和以前一样。
我便把菜单放下,喊来服务员,菜名随口就来。
服务员应该学生兼职,她让我说慢点,她记不过来。
我连忙道歉。看来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服务员走后,张权函就打开话题:“你婚后过得怎么样?”
一上来问题就这么犀利,我始料未及。
我咽了口水说:“就那样。”
为了掐断继续话题的苗头,我问他:“为什么我去公司都没看到我哥?”
张权函想了想说:“他可能在旅行吧,他不是爱旅行吗?”
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问:“他的工作怎么办?他不管了吗?”
张权函正要回答,我的手机却响起来了。
我不得不打断这段对话。
我拿出手机,示意张权函我要去门外接个电话。
他喝了口水,爽朗地点点头。
我走到门外,接了黎篱媛打来的电话。
我:“喂?”
黎篱媛:“宝贝儿,你在哪儿呀?”
我:“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黎篱媛:“在哪儿吃饭?”
我:“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静音了两秒,听到黎篱媛说:“我来接你。我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
我觉得她来接我也好,我们可以一起逛逛母校,便告诉她我在母校小吃街的具体位置。
她哦了一声,就挂了。
我又重新回到餐桌,看见点的餐已经端上来。
我知道我错过了问问题的黄金时间。
因为张权函和我的家教一样,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菜的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是我却没有心思赏识它的美味。
抬眼瞟向张权函,他的眼睛里仿佛写满我们的过去。
我能感觉到他也有偷看我。我紧张他会不会失望地发现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我不敢抬头,埋头喝着碗里的汤。
突然,他拿出手绢,站起身来帮我擦拭嘴角。
我感觉到从他手指传来的有温度的、绵柔的触感。
我惊呆了,他看上去也是,僵滞着拿着手绢的手。
他说:“对不起。我忘了~”
我微笑说:“没事。”
其实思绪纷杂,乱成一团。
碗里的汤不知不觉喝完了,我抬起头,看到他没有在吃东西,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说:“我帮你离婚怎么样?”
或许看到我大吃一惊的表情,他开朗地笑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
但我分明看见他眼神里的诚挚。
我问:“你怎么会突然那么说?”
他有些犹豫,“听说你和觉兮来在一起并不开心。”
我小心地问:“你听谁说的呢?”
张权函挑起眉头,“不告诉你。”
我思索了下,笑了,“我表弟?”
他没有回答,神秘地笑了笑。
应该就是妖果了。
张权函能怎么帮我呢?赵无漾外遇初恋男友,败坏名声?那样太狗血,行不通。
我看向张权函,发现他正看向我的后方。
我侧身抬头一看。
觉兮来!
他目光凛然地看着我跟张权函。
他问我:“吃完了吗?”
我冷静着说:“没有。你出去等下。”
觉兮来没有反对,走出门外等着了。
我想他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怕猫毛。
张权函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他说:“看来我误会了。”
我还没完全理清情况,只能先跟张权函道别。
天黑洞洞的,风呼呼地乱吹,灯火招展,食店罗布。
我走在前头,觉兮来跟在后头,急急前行。
我们的神情与步伐跟这里欢乐活泼的氛围格格不入。
走出学校小食街,才仿佛踏入属于我们的世界。
我在路口站定,见觉兮来不紧不慢地走来。
我问:“你怎么收买黎篱媛的?”
觉兮来说:“上车再说。”
我不肯。
觉兮来说:“没有收买。”
我追问:“那她怎么会出卖我?”
觉兮来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我求她的,可以了吗?”
我无话可说。
觉兮来叹了口气,“你打算跟张权函在一起,逼我离婚吗?”
我感到憋屈、愤怒:“对啊,怎么样?”
他说:“愚蠢。”
他轻蔑的语气,不可一世的样子令我抓狂。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恨不得把他和别的女人逛街的照片甩出来。
“我愚蠢?我要是聪明的话早就逃出你的魔掌了。”
他怔住了。
而后语气放柔软了些,“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我送你回去。”
我不为所动,“不用了。我自己叫车。”
他没有强求送我。
我上出租车时,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盒子放在我手里,“他们说老婆生气了,送这个能让她开心。”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出租车开动起来,我打开这个系着蝴蝶结的长型盒子,里面装的是镶着心形的钻石项链。
我疑问,觉兮来这样做,又是什么路数?出轨后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