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直躺在谷底,而是从云端跌落谷底,落差才是人痛苦的根源。
一个人如果平白无故获得一万元奖励,肯定会开心无比,如果让他中大奖拿到了一百万,可是九十九万却因为某种原因打了水漂,他一定会郁闷无比。
同样是得到一万元横财,相同的结果,为什么前者让人开心,后者让人崩溃?归根到底还是落差。
邹凯一直想对付尧海峰这个人渣,没想到这次机缘巧合,居然让他给遇上了,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人类是群居动物,别人的说法和态度总会影响到某些人,当一个人总被周围人说有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对他产生怀疑。
邹凯这么一番作为,就是想让马俊城讨厌尧海峰,不管怎么样,他们熟识,总有圈子接触到冉静,冉静也是有可能听说这件事情,对尧海峰产生怀疑的。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冉静会不会从马俊城这里听到什么消息,属于随机事件,根本无法控制,他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而已。
邹凯离开病房之前,还一个劲儿的跟马俊城热络的交谈客套,马俊城拿着装着四千块现金的信封,脸上却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闹腾这一圈,等到邹凯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赶紧去了电子厂那边,邹立坡那小子还关在单间里呢,要去看着对方,免得这小子再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进门时,保安见到他,慌忙起身跟他打招呼:“邹生,陈经理和黄队长都交代过了,你要是去看邹立坡,就直接过去,钥匙我给您。”
“那就多谢了。”邹凯也没客气,直接接过了钥匙,反正等到所有事情搞定,他还要请陈经理这帮工厂的管理人员吃饭,到时候欠的人情一起还了就可以了。
邹立坡这小子像是傻了一样,坐在屋子里一动也不动,连邹凯开门进去,他也没回头,不过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邹凯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子明显是害怕了,要不然不会这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多大点事情,非要动刀子,差点搞到要坐牢。
其实这样也好,经历这么一番,这小子也应该涨了记性了。其实邹立坡的脾气并不算暴烈,他平日里看起来是乖宝宝那种,除了嘴有点贱,没有别的毛病,而且他父亲对他管教特别严格,在村上都是有名的。
可邹凯心里知道,这种看起来老实内向的人,遇到事情反而更容易偏激,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根本没有发泄的渠道。
邹凯看着邹立坡微微颤抖却不敢转过来的背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想多了,以为等到了命运的审判。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立坡,饿了没,咱们吃饭去。”
邹立坡身体不由得一颤,随后慢慢转过身来,当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只有邹凯之后,他原本已经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邹凯的腿大哭起来。
邹凯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邹立坡就像是瘫软了一样,根本拖不动,邹凯无奈,只能陪着他。邹凯心里知道,这小子是极度恐惧,哭一场发泄发泄就好了。
邹立坡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才终于停了下来,揉着红肿的眼睛,瓮声瓮气的问道:“小凯叔,事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都过来带你去吃饭了,事情肯定已经搞定了,你这小子怎么那么虎?不就是吃点亏挨了顿打吗?犯得着动刀子?”
邹立坡低着头一言不发,邹凯知道这个时候再训斥他,也是没用的,于是开口道:“走吧,出去吃饭。”
邹立坡应了一声,起身刚走两步,扑通一声又要跪倒,邹凯赶忙搀扶住了他,一问才知道,这小子跪在地上哭了很久,腿跪麻了。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这才一起出了工厂,朝着工业园的小街走去。邹凯知道这小子肯定饿坏了,中午吃饭跟人打架没吃上,下午被关在单间里那么久,就直接带他去了豫省面馆。
点了两份面,两盘小菜一份汤,邹立坡还不好意思动筷子,邹凯骂道:“祸都闯了,你是准备饿死自己谢罪还是咋的?你要是不听话,我今天夜里就把你送回老家去。”
邹立坡立马怂了,赶忙拿起筷子吃菜喝汤,吃的那叫一个欢实,邹凯跑前跑后的也很饿了,也赶紧拿起筷子就吃。
一顿饭吃完,邹凯结了帐,领着再次变成垂头鹌鹑的邹立坡,回了就业培训中心。
刘鹏还在店里守着,看到两人进来,赶忙起身问道:“凯哥,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没事,就当是破财消灾了。”邹凯摆了摆手,示意刘鹏不要再问下去。
邹立坡垂着头,扣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指头上有一朵花一样,邹凯知道他此刻还没脸面面对熟人,转过头冲他交代道:“楼上有床和铺盖,自己去洗漱洗漱,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邹立坡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顺着楼梯往上走,等到他上楼之后,刘鹏拉着邹凯在桌子前坐下,开口问道:“到底啥情况?”
邹凯把情况跟刘鹏讲了一遍,叹气道:“这事儿其实还没完,别看我让对方写了谅解书,其实那玩意没多大用处,就怕对方回过神来,还要找麻烦,那可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怎么办?”刘鹏也急了。
“我觉得对方不会再搞事情了,拿了四千块钱,心里不知道怎么爽呢,我这两天再多跑过去忽悠忽悠他,等他出院,请他喝酒吃饭什么的,拉进一下感情。”
“也行。”刘鹏想了想,再次开口问道:“那邹立坡呢?等事情过去了之后,还让他去厂里做工吗?他跟那个马俊城见面,说不定还要打起来的。”
“做个屁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继续留下打工,人家厂里不可能再要他的。我刚才路上也在想,要不然就先把他送回老家去,等过了风头再让他出来。”
邹凯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凯叔,你可千万不能把我送回家,要是把我送回去了,我爸会把我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