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邹凯现在是在玩火,他心里清楚,年轻人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冲动,性子上来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别的事情的。
他也怕马俊城性子上来,真的发狠要把邹立坡送去坐牢,可是他现在也没办法,有尧海峰这个不稳定因素搅局,他要是不演的逼真一点,是很容易被看穿的,到时候会更麻烦。
不过他有很大的把握,因为他在马俊城的眼睛中看到了贪婪,他前世在江湖看过了太多,一旦被贪婪控制的人,就不会再有原则和底线。
在莞城这片土地上,除了几个一流的大佬可以一直屹立不倒,那些二流三流的江湖人,每隔几年就会冒出一两个,可是往往都是风光没几年就因为各种事情而倒下。
有喝多酒开车钻进大卡车下面没命的,有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有急切想发财卖粉被抓毙了的,也有自己上瘾抽死了的,当然也有电影里演的那种,被别人下黑手干掉的。
而这些大佬从风光到死亡,开端往往就是因为贪婪导致,因为贪婪,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最终在这块繁华地谢幕离去。
邹凯看穿了马俊城,即便是在玩火,他也有很大的把握,可是马俊城却急了:“别啊,邹哥,这才多大点事儿,我至于把邹立坡给送进去吗?真要是搞成那样,那不成了仇人,面子多不好看。”
邹凯故意做出一脸纠结的样子,想了很久之后,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本来把钱给你,你把谅解书一写,事情就算是了结了,可现在别人说我这样是有猫腻,我怎么还敢给钱?”
“这……”马俊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不由得愤恨的朝着尧海峰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道:“邹哥,咱们还是先把事情谈清楚,总不能真的把事情闹大吧?”
邹凯装作为难道:“我之前给钱是想着别让兄弟吃亏,多补偿一点,谁知道别人把我当傻子,那这样好了,那就砍掉两千,赔偿三千,这样也合理一些,要不然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其实邹凯这算是明摆着瞎扯淡,谈崩了就是谈崩了,根本就不用谈赔偿的事情,哪有转过头把赔偿金砍下来一半的?
不过邹凯就是要这么做,他是想让马俊城对尧海峰产生仇恨: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牵扯到利益的时候,是最容易产生仇恨的。
其实说出三千这个数字,邹凯也是有考虑的,这个数字是很微妙的,对五千元来说,它是过了及格线的,要是直接砍到两千五,或者两千,那就会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心理落差:连一半都拿不到,干脆不谈了。
但是说三千,那就不太一样,这是给了一大半,会让对方觉得,努努力,可能还能把原本的钱给争取回来。
只要马俊城这么想,邹凯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他就是要让马俊城有落差,可是又不至于崩溃走极端,回头他再用手段安抚一下马俊城,让对方觉得他很讲江湖道义,转而怨恨尧海峰,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果然不出邹凯所料,马俊城听到他说三千,脸色顿时一僵,随后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三千了?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兄弟,其实我给出的赔偿已经很优厚了,你现在一个月工资也就是四百多,我给你加到五百,把你的伤按照严重伤计算,要休养半年那种,五六三十,刚好三千块,这真的不少了。”
“可是,可是……”马俊城怎么可能甘心?明明是五千块啊,煮熟的鸭子一眨眼变成母鸡飞了,换谁都会郁闷的要死。
“就这样吧,本来好好的按规矩走,人情也在,现在闹成这样……”邹凯再次给马俊城上了眼药之后,催促道:“你还要不要写谅解书?要是愿意写,三千块就是你的,要是不愿意,我就走了,反正邹立坡这小子坐不坐牢,跟我没关系。”
“邹哥,别走啊,说得好好的五千块,我都什么话还没说呢,就问了一下情况,你就给我扣掉两千,这也太狠了吧?咱们再商量商量?”马俊城的脸上明显带着谄媚和讨好。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想想,如果换做你是我,本来看到个兄弟挺懂规矩的,心情高兴就给了对方足够的补偿,可是回过头他身边的人又说你在忽悠他,换你你乐意吗?本来就没我的事情,我这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
马俊城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不知道是身体疼的,还是心疼的,一旁的尧海峰见到邹凯每句话都在针对自己,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俊城,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在忽悠你。”
邹凯冷笑起来:“忽悠?我忽悠马兄弟有什么好处?我说了,这事儿本来没我啥事儿,你们爱把邹立坡送进监狱就送进去,我还能省下几千块,没事出去潇洒潇洒,多过瘾,何必费力不讨好?”
马俊城已经彻底憋不住了,他忍不住冲着尧海峰怒吼了一句:“尧海峰,你给我闭嘴。”
因为太过激动,他腹部的伤口再次被牵动,痛得他赶紧伸手捂住。
尧海峰脸色阴沉的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病房——他也是要面子的,被朋友这么直接吼,他也没脸待下去了。
等到尧海峰走了之后,邹凯这才开口道:“兄弟,你跟尧海峰是什么关系?他跟我有仇,什么事都在跟我对着干,刚才他在,我没好意思挑明,我怎么感觉他在坑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把邹立坡弄进监狱,你会是个什么后果?”
“怎么了?我还能有什么后果?”马俊城一脸的怀疑。
“要是真的把人送进监狱,这就是大事,公安要来抓人吧?邹立坡可是在厂里伤人的,到时候还要领着过来勘查现场,工厂肯定要停工,出了事故,还要罚款,你想想,换你是老板,遇到这种事情生气不?”邹凯循循善诱。
“可这事儿错又不在我。”马俊城忍不住辩解道。
“错肯定不在你,错在邹立坡,可是真的出了事,厂里领导也要担责任,回头他们要是知道,事情本来能简单的解决,你非要给闹大,你觉得在厂里还能呆的下去?”
邹凯说完,看着马俊城脸上的表情变化,在心底暗自发笑:小样,看我忽悠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