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插曲过去,四个人继续爬山挖草药,春季的阳光到了中午还是挺温暖的,再加上爬山都有些热,很快大家就额头见汗了。
曹海洋和邹娟还在兴奋着,只顾着爬上爬下到处跑着挖草药,邹凯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谈恋爱真的能让人忘了周围环境的影响,毕竟整颗心都在蜜罐里泡着。
不过曹海洋和邹娟开心快乐不觉得累,邹妈是真的有些累了,邹凯见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母亲也有些累了,就招呼道:“姐,海洋哥,咱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吃午饭吧。”
曹海洋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好,咱们吃饭。”
四个人找了一块树荫下相对还平整的大石头,把装着草药的筐子放在一边,把框子里面装的食物都拿了出来,烧鸡,卤肉,还有几个凉菜,摆得满满的开始吃午餐。
要说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很匮乏,这要是放在十年二十年后,邹凯相信去买卤菜这些,老板肯定会给泡沫饭盒,让顾客在吃的时候更方便,可是这个年头,泡沫饭盒在大城市是已经出现了的,但是在农村,这玩意还是稀罕物。
你能相信这个年代农村饭店老板不舍得给顾客用泡沫饭盒,主要是因为泡沫饭盒很贵,而且还要去特别进货吗?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用用油纸和塑料袋装的,连一次性筷子都是那种很薄的木头制成的,根本不是竹子做的,邹凯掰了一下,结果一次性木筷,一个上半截只有一半,另外一根却多出来一大块,让人用着无比难受。
用残废的一次性木筷艰难的吃着卤菜和肉,到了烧鸡的时候,曹海洋干脆招呼着邹凯直接下手,用手撕开整只烧鸡,分给大家吃。
两个鸡腿,一个给了邹妈,一个给了大姐邹娟,只是邹妈吃了两口就心疼儿子,非要给儿子吃,在邹凯强烈的要求下,这才吃了一半就非要塞给邹凯了。
至于邹娟,她本身饭量就不大,吃了几口,就把鸡腿给了曹海洋,曹海洋吃的是眉开眼笑的:烧鸡香不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婚妻心疼自己。
这烧鸡也是邹凯老家为数不多有名的美食之一,据说工序有十几道,邹凯只是知道,这烧鸡要先放进油锅炸一炸,把皮炸到焦黄,然后再放入卤汤中卤,正因为如此,味道才特别好。
东西买的有点多,烧鸡也没给邹爸留,卤牛肉倒是给他留了一些,但是曹海洋为了表现,不管是卤牛肉还是凉菜,买的都比较多。这天气虽然说不是很热,可是如果吃不完继续放塑料袋里包着,可能就要坏掉了。
问题是这些东西很油腻,邹妈和邹娟两个女人吃了没多少就饱了,根本吃不下,只能是邹凯和曹海洋努力把剩下的给吃完——总不能给浪费了。
其实邹凯是不想继续吃的,他觉得就是一点吃的,扔了也就扔了,但是这让从饥饿年代过来的邹妈怎么能接受?
“就剩几口了,你跟海洋一人一口分了。就这么几块肉,能占多大位置,快吃了。”这就是邹妈的话术战略,最后的结果是邹凯和曹海洋都吃撑了,坐在石头上不想起身。
刚好中午的太阳也有点毒,四个人干脆就坐在大石头下面乘凉闲聊,邹妈讲起了以前的事情,说起了******的时候,饿得没东西吃,想找口吃的都不容易。说她当时看到她舅舅,她舅舅手里拿了个很小的煮红薯,可是见到她,赶忙把煮红薯藏在了口袋里,哪怕她一直说饿,她舅舅也不为所动。
在那个饥饿的年代,亲情真的是抵不过一口吃的,哪怕还是舅舅和外甥女这样很亲的亲戚,也抵不过一口吃的。
“比起那时候,现在真的好太多了,现在只要有手有脚,只要踏实能干,吃饱饭一点事儿都没有,还能一天半月吃顿肉。以前真的是苦啊,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邹妈说起当年的事情,忍不住抹起眼角的泪花。
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是带着故事的,能幸存下来的,也是看过了人间惨剧的,有好朋友死掉的,有家人去世的,甚至还有在饥饿之下丧失人性,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的。
邹凯默默的听着,身为重生者,他知道,中国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之前的饥饿年代的确是执政的方针战略出现了错误,太急功冒进,导致了严重的后果,但是等到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国家开始吸取教训,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和国计民生上面,日子才一天天的变好,成为和大洋彼岸强国抗衡的两极之一。
邹妈讲完故事,看到气氛有些压抑,赶忙笑了笑:“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你们这是赶上了好时代,只要好好做事就有好日子过,我们那个年代,想好好干活都干不了,一口吃的都吃不上,哪有力气和心思?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会下套的,谁家要是有个会下套的,能捉到兔子啥的,真的是能让人羡慕死。”
邹妈说的下套,并不是后来的什么诈骗圈套或者骗局,而是豫省农村对捕猎陷阱的特殊称谓,就是在田埂地头做一些小陷阱,抓个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就回去剥皮煮吃了。
邹凯有些奇怪:“那个时候人都没吃的,兔子什么还能有?”
“兔子是吃草的,还能饿死了?”邹妈白了儿子一眼,觉得儿子这智商有点不够用,接着又道:“其实兔子真的也没啥,我们村上那个时候,有一家人男的会下套,根本捉不到兔子,捉的都是老鼠,可是老鼠也是肉啊,就都给煮煮吃了,可是就这,还被人嫉恨,还去举报了。”
那个年代有很多奇葩的事情,就比如说这种举报,是不允许私底下煮东西吃的,你家有吃的,被别人看到举报了,那是要被没收的。锅碗瓢盆早就没了,其实大家都是用搪瓷盆当锅煮东西吃。
在那个年代,人类的善恶被无限放大,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是怎么样的,有些人哪怕一口饭都吃不上,也不会去偷去抢,更不会去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而有些人会灭绝人性,举报什么的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他们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邹凯听着母亲的讲述,心中无比感慨,希望这样的悲剧以后再也不会在这片大地上重演。还好我们有了袁爷爷,只要不自己动摇自己,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听完了故事,几个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邹凯有些心潮澎湃,起身指着山顶道:“走,咱们出发,爬上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