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像农村这种露天旱厕,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掉进粪池的典故,甚至还有过掉进粪池被沼气熏晕导致死亡的情况发生。
这不是开玩笑,旱厕的粪便在夏季发酵之后,基本上闻到就当场晕倒,很难救回来。邹凯就曾经听过有农村新媳妇上厕所看手机掉茅坑里,下去捞,结果一家四口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的新闻。
说邹凯胆小也好,说他未雨绸缪也好,他是真的担心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掉进去只是弄脏了还好说,万一真的出现掉进去熏晕淹死的事情发生,这个责任到底要归在谁的头上?
按道理和逻辑讲,的确不归招工点负责任,可是从感情上说,别人不会这么想的:我家孩子呆家里好好的,跟着你们出去打工,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心里好过?
再加上农村更相信一些气运风水之类的,一个招工点一旦出现这样的问题,大家就会觉得这边晦气,继而影响整体的生意。
再说了,盖一个设计合理又比较好的公共厕所,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可是却能得到很多好评。
这个年代的农村,对修桥铺路这样的事情,还是评价很高的,能花钱修桥铺路,搞公共厕所这样的事情,到了老年人口中,那就是行善积德。
这样估算下来,建个公共厕所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不仅能避免可能存在的隐患危险发生,还能博得好名声,又方便了这边的自己人,怎么算都不亏。
建厕所跟盖房子不一样,结构简单,下面再挖好粪池,整体是很简单的,建造快的话,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最主要的就是等水泥涂抹的硬化面凝固。
邹凯觉得不能再等下去,最好现在就开始建造,等过了十五之后的高峰期刚好用上,要不然再过几天,要是一天有个上百号人在这边等待,就下面这个小厕所的样子,邹凯简直不敢想象会脏成什么样。
邹凯把自己的推断跟曹海洋一说,曹海洋也回过神来,建造公共厕所是一件好事。不过他还是有不少顾虑:“你要现在就建,怕是来不及吧?都大过年的,谁愿意出来做这个?”
“多开工钱就行了,现在十里八村的木匠都没出门,工钱开高一点,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做的,尽快搞起来,还要搞得漂亮,最起码照十个蹲坑来的那种,女的那边蹲坑放更多一点,起码也要照二十个来。”
曹海洋还有些反应迟钝:“为啥女的那么便要搞那么多坑?”
“女的跟男的不一样,咱们小便有个便槽就行了,女的那边不管什么都要蹲坑的。”邹凯觉得有些头疼,他身为重生者,对这些常识很了解,包括后来在媒体上看到的社会应该对女性的一些隐性关爱,他都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农村基本上是没有这些意识的。
曹海洋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心中还是有很多的疑虑:“这些倒也没啥,不过这厕所盖好了,总不能我去天天招呼吧?时间久了,还是会很脏的吧?”
“这还不简单,附近那些种菜的菜农,肯定很需要粪水来浇菜的,你把厕所承包出去呗,给他们规定一下,要照顾成什么样子,实在不行,每个月给个十几二十块也行。”
曹海洋想了想,点头答应:“行,那就这么办。”
邹凯继续道:“盖厕所的钱我来出,海洋哥你多受累,到时候两边都要招呼一下。”
邹凯觉得盖厕所是自己的主意,再加上如果修好,对招工点有很大的增益,而劳务输出的大部分收益都是自己在拿,这点钱自己来出合情合理。
“那可不行,盖厕所的钱应该我来,小凯你能带着我赚钱我已经很知足了,这点钱要是还不舍得出,那就太不像话了。”
“还是平分吧,你记个账,到时候我在账款里给你打过来。”
“不用,真不用。”曹海洋还想客套。
“海洋哥,咱们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这样,那我后面其他生意还怎么好意思找你?事情你多操操心,出力要比我多的去了,接下来我要在莞城那边忙着安排老乡进场,这边就全靠你了。”
“中,我听你的。”曹海洋露出一脸的憨笑。
说话间,大巴车来了,邹凯和曹海洋一起安排着打工者上车,他和陈鹏则留在了最后面上车,靠近司机的两个位置留给了他们两个。
这种直达的长途大巴是两个司机的,一个开车,一个休息,累了就换班,反正中途也没有什么卖票的操作,并不需要太麻烦。
因为还是中午,休息的司机也没什么困意,就跟邹凯闲聊起来,话语中有明显捧着邹凯的意思,搞得邹凯很快就没了攀谈的兴致。
被人夸当然是好事,可是对方夸人的技术不咋地,总让你感觉尴尬,那就很头疼了。
再加上过年这几天,邹凯也一直没休息太好,主要是家里空间太小了,他要睡在堂屋了,根本没有睡懒觉的机会,身体的疲倦劲儿根本没恢复过来,所以躺在卧铺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迷迷糊糊被陈鹏叫醒,邹凯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车子在鄂省和湘省的交界地点,大家在准备下车吃饭。
饭菜的味道其实不算特别好,只是,邹凯和陈鹏有幸当了一次特权阶级,他们两个和两个司机在饭店里给他们准备的小餐厅里吃饭,饭菜肯定要比乘客们的要好很多。
邹凯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圣母心发作,要跟大家一起分享,或者要求饭店一视同仁。
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大巴车跑线路就是这样,司机长年跟这些饭店打交道,要是没有点优待或者回扣才怪了。
吃过饭,大家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继续上车出发,邹凯重新躺在铺位上,听着车厢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就在刚才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冉静,整个春节,他都把对冉静的思念藏在了心底,他不敢去触碰,生怕会想起冉静很可能不再出现在莞城这个可能。
可是此刻,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了另外一个念头:如果冉静现在回了莞城,自己跟她遇到,又该如何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