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回味完毕,无不惊叹,他们想要来拜见来福一面,可嗅觉灵敏的老鸨迅速阻止这群被琴声吸引的人,自己独自前来面见花月。
房中,吴浩宇已经依琴入睡,身体没有被能量强化过,因此会因为行动而感到疲惫,故而在思维未曾停息时,身体不得不休息。
老鸨再询问花月后才知道,琴声的来源是来福,为此,老鸨震惊的为年仅八岁的来福取艺名为“琴生”,并将之告知众人。
此后,来福一曲,一夜扬名汴京,在来到醉香楼的才子宣扬下,无数人得知一位年仅八岁的女童琴技出神入化,摄人心魄,故而醉香楼的生意一下子火爆数倍。
每日下午,吴浩宇都会来到花月的房中弹琴,他知道自身带来的影响,但是得知于因果无碍之后,贪恋琴曲的他不愿停止。
半月后,在越来越多的才子见证后,琴生一名,在汴京已达到无人不知的地步,其后也有琴艺高绝、早已扬名天下的人闻名前来品鉴,听完后他们也自愧不如,比起他们的琴声而言,琴生的琴声已经不再有阶层界限,凡是能听见声音的,都会在曲中遗忘自身,而更令他们感到可怕的是,琴声的曲调似乎从来没有重复过。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后,上至朝廷,下及州府,但凡有点见识的,都听过琴生的名字。
有了名声,醉香楼趁势大肆扩张,一跃成为汴京第二妓院,一日的接客量足以媲美第三与第四相加,只可惜有艺无色,依旧比不上第一妓院,铜雀阁。
深知自身缺陷的老鸨,迅速邀请原本的第二妓院,准备联合起来成为第一,由此一座春迟庄在醉香楼的基础上建立起来,凑齐美色后,挽留吴浩宇招揽来的“知音”,春迟庄以色艺双绝成为宋朝第一妓院。
而作为摇钱树的琴生,待遇也提高不少,地位已于花月并肩,可任凭老鸨如何威压利诱,琴生也只在下午抚琴,如此便让自小将琴生养大的老鸨极为不满,认为琴生忘恩负义,于是开始投入精力培养下一位琴艺大家,可是却找不到琴艺大师愿意教导。
汴京的冬日格外冷冽,而春迟庄依旧喧闹,琴生已经十四岁了,按照青楼的规定,也到了接客的年纪,只是琴生的长相太过普通,神态也一点也不妩媚,整天板着脸,除了弹琴,几乎不与人交流,老鸨考虑到贵客的需要,打算让刚刚长成、颇有姿色的香云代替琴生卖身。
香云初次接客之日,因为琴生的名气,最终定价为白银千两,是汴京妓女初夜最高纪录的两倍,同房之时,拍下香云的赵公子想要听琴,为应对这一点,老鸨早就安排一个侧室,让香云带着琴生入内,隔着纱幕弹奏,以此来防止揭穿。
赵公子也多次想要进入,也被香云以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当着他人的面,不好意思弹。”推辞,在确认其中只有香云和一个长相普通的婢女后,赵公子也相信了香云的话,毕竟琴艺高超的一定是得天独厚的美女,而不可能长相普普通通。
琴声从帷幕后传来,冲击着赵佶的灵魂,而后他在琴声中陷入困倦,缓缓入睡,直到次日清晨,清醒过来的赵佶才匆忙离开。
又二年,琴生十六岁,离她的死期已经不远了,香云随着她学习琴艺,却始终不得要领,所以一直以替身的身份存在,供人索求,不过身价还是很高的,是所有春迟庄妓女中最高的,但好景不长,随着妓院规模的扩大,一些新人也开始崭露头角,其中名声最大,莫过于李师师。
风流之人以技艺与美色将汴京妓女排名,第一位便是李师师,其姿色胜香云几倍,音律也只稍短琴生一筹,又因为琴生曲悲、不堪久闻,故而师师居于榜首。
对于这种结果,香云只觉得憋屈,她顶着琴生的名声才享受了几年头牌的待遇,没想到却掉落得竟然如此之快,而且平时下午来听琴音的文人,也不需要香云来伪装。
青楼女子大多数是善妒的,毕竟她们放下了大半尊严,只有得到更多的关注,才能填补她们精神的空虚,尤其是这种从花魁之位无故退下的人。
因此,香云向琴生偷偷诬陷李师师,说她目中无人、性格乖张、明明是一个新来的却欺负老人,可琴生听着香云的述说,依旧表现得毫无兴趣,见此情景,香云有些不快。
香云一直以为自己有恩于琴生,让她免去丢下尊严、脱衣接客的宿命,如今琴生却不念旧情,对自己爱搭不理。
为此,香云忍不住责怪了琴生几句,而她责骂的声音正好被门外路过的老鸨听到。
这些年来,香云随着身价增高,越来越不守规矩,违背当初的约定,向老鸨索要更高分成,由于担心香云顶替琴生接客的事情暴露,导致春迟庄信誉被毁,加上香云接客的收入的确够多,稍微多分给她一点也不是不行,因此老鸨也不愿去得罪香云,而今天却听到香云在指责一向安静本分的琴生,老鸨不禁有些担忧琴生会因此与香云心存芥蒂,更会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她,而后可能投靠他人,于是胡思乱想的老鸨赶紧推门入内,打算劝阻正在讥讽琴生的香云。
见到老鸨的瞬间,香云自觉得闭上了嘴,她立马心虚的走到门口,迎接老鸨,老鸨并没有搭理她,而是安慰琴生道:“你香云姐姐只是花魁之位被抢了,心有怨愤,故而向你发泄,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琴生好似没有听到老鸨的话,她将手放在琴上,四指抚摸着琴弦,见到这一幕,老鸨才放心下来,将香云带到门外,训斥了一番。
香云从房中走出的画面恰好被李师师看到,而此时凄婉的琴声已经响起,不明真相的李师师这时才发现香云并不是琴生,而李师师的目光也被老鸨发觉,见李师师一脸疑惑,老鸨便知道事情败露,但好在是李师师,不是旁人,才让这次的粗心没有酿成大祸。
李师师在听完整件事后,答应为老鸨保密,但是要求去见一面真正的琴生,老鸨只好推开房门,将李师师带到琴生的面前。
琴生依旧在弹奏,数千万年的沧桑只能让琴弦悲鸣,无论琴曲好坏,琴生手下的琴声总是一如既往,这不是声乐曲目造成的,而是意境,或许有一天,琴生还能感受到世间的欢乐,到那时乐曲中可能才有几分欢快吧!
李师师能听懂琴生的意境,因此除了悲伤之外,还有对琴生的同情,虽然她不知道琴生遭遇过什么人间惨剧,但是那份琴音告诉她,那是她无法想象的悲伤。
几个时辰过去,楼下的听众陆陆续续的离去,他们几乎会隔天来一次,失意者在曲中黯然神伤,以琴生为知己,得意者被曲声警醒,熏陶后更为谨慎,但流落此地的才子,又有几个得意的呢?
琴生停下弹奏的双手后,呆呆的坐在琴旁,回忆着那飘渺的过去,有些伤感在弹奏过后已经宣泄得差不多。
李师师适时的走到琴旁,看着一脸冷淡的琴生,躬身说道:“妹妹李师师,见过琴生姐姐。”,话音虽甜,但琴生依旧不理不睬,若是旁人或许会识趣的离开,但李师师不同,她只上前轻轻的抱住琴生。
琴生感受到自己快要被人抱住,觉得自己正在被他人冒犯,刚想躲开,可躲与不躲有什么意义呢,既然选择这样的人生,她便要忍下一切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