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缓下神的诸位以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王川,心想道:自三代以来,哪朝帝王不是以尧舜为楷模的,哪朝书生不是以尧舜来劝谏帝王的,大佬,您是怎么想的,敢对这两位大爷下手?
而叶鑫这次在慕容邵一脸嫌弃地目光中站了起来之后,看着波澜不惊地王川,内心一片诧然,心想这老小子不可能糊涂至此,而且今日所议的可是晔皇子的重瞳,等等,重瞳,舜帝,老匹夫,可真有你的。
想明白了此中关键的叶鑫马上跪倒在皇帝面前禀告道:“启奏陛下,王川妄论圣贤,请求陛下治其罪,并且不听妖言,以免为世人所耻笑。”,说到最后,叶鑫还刻意在耻笑上面加重了语气。
谁知未等皇帝答复,王川就继续说道:“要是按照叶大人所言,是不是书生不得注解《论语》,谏臣不可以提及三代之治。那么叶大人,刚才柯明章柯御史一出口可就是尧帝,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治柯御史之罪呢?而叶大人你身为御史中丞,如今御史大夫空缺,而周御史又去了山东,那么御史台诸公皆可算作阁下部下,那么叶御史,你这御下不严之罪,可就是......”,说道最后,王川的话语之中的玩味色彩已经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
“你。”,被王川摆了一道的叶鑫又在心里面重新大骂起了柯明章,开始反思自己干嘛找了这么一个蠢货来办事,却完全忘记了这“蠢货”所言的,可是自己一字一句亲授的。不过骂完之后,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在细想了一下,叶鑫心一横,直接说道:“王大人的舌头确实不弱于苏秦,张仪;如若王大人生在战国,想必也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角色,所以,对于口舌之争,我叶鑫甘拜下风。不过,王大人,我还是想替天下百姓问一句:如今之世可是尧舜之世?”
被将了一军的王川顿时一滞,心里面泛起了嘀咕:如果说是,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如今关西盗贼割据,前段时间,还有人给盗贼送了人头;南方梁朝,是五年一大战,三年一小战,朝廷的大半精兵是被牵扯在了这儿;北边不用说了,虽说今年阵斩了赤老温,但是去年却被耶罗拓攻破明石关,三千守兵外加守将孙虎是一个没跑了。如果说不是,尽管自己是皇帝的老丈人,但是,大过年的直接把皇帝批判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那么不是尧舜之世,如何能以尧舜之道论当今之事?
见此李璟先是咳嗽一声,将朝堂诸位的关注点吸引了过来,并暂时缓解了朝堂之上的紧张气氛。看到诸位都回神之后,李璟板着脸说道:“如今四海未靖,盗贼猖獗之势古今罕见。除此之外南寇不时犯边,北虏虎视眈眈在旁,正是需要朕与诸公竭尽全力,不懈奋斗之时。故此时虽不是尧舜之世,但是朕希望能为尧舜,诸位为尧舜之臣,诸卿与朕来共同平定这个乱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满朝的臣子皆跪了下来,激动地说道。
在赐完群臣平身之后,看着阶下的王川,叶鑫,皇帝以一种鼓励的口吻说道:“昔日,汉景帝曾言,学者不言汤武接受天命,不是愚蠢;那么今日朕也向诸位,以及这天下的书生,百姓下令:臣子讨论尧舜以及国君,不是不忠。另外王川,柯御史之事,今日希望你不要再次提起。”
“吾皇圣明不下尧舜。”,众臣有是及时送上了一波彩虹屁,李璟很是受用,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谦虚的样子,摆摆手道:“尧舜禹汤,此等上古贤君,孤何能及之。只不过,朕虽做不了尧舜,但是观我朝堂,人才济济,尧舜之臣,亦藏身于其间。”
于是陛下当世尧舜又开始了,皇帝也识趣地称赞诸位是四岳重生,一时之间,张穗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上古之时,尧舜朝堂。
终于,在群臣皇帝互相吹捧了几轮之后,皇帝意犹未尽地问道:“王大人,刚才你打算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是,陛下。”王川拱下半个身子,说道:“臣要状告尧舜。原因就是舜帝可也是重瞳,并且当时洪水肆虐,天下黎民苦不堪言,而尧帝呢?不明天意,不恤百姓,依然立舜帝为继承人。所以按照臣看来,舜帝明明是天降妖物,而尧帝呢?无识人之明,亦是昏庸之君。此二人者,何堪为世上君王表率?”
“荒唐至极,孔圣人可是认为尧舜是古往今来最为完美无缺的君主。那么按照王大人的说法岂不是圣人错了?而且既然圣人错了?那么我们这些读圣人典籍,按照圣人之言行事之人岂不是错上加错了?”,终于被王川刺激得受不了了的旁观者中站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
看着面前被自己气的白须飞扬的老头,正是当朝的礼部尚书令狐达。王川顿时心里面一惊,心道:“可不能再扩大范围了,不然老夫今日就是浑身是嘴,也走不出这大殿了。”
所以,纵使往日在群臣眼中堪称暴躁的王川,此时也只得低下头来,向着令狐达赔了一礼,低三下四道:“诸位是误解王川了,王川也是因圣人之书,方才能行正道,做正事。圣人于王川而言,无异于第二个父亲,那么,请恕王川不敬,以己度圣。尧舜对于圣人而言,恐怕也类似于王川对圣人,那么尧舜对于王川又是何人呢?那么做儿子的,能质疑自己的父亲吗?父亲尚且不能质疑,更何况先祖呢?”
看着眼前依旧弓着半个身子的王川,令狐达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王大人钻研圣人之道之深,确实超越我等,所以,我不敢有异议了。另外,我想请问叶大人一些问题?还望叶大人解惑?”
面对突然“变节”并发难的令狐达,叶鑫只得无奈道:“您是当朝大儒,如有什么问题,我们这帮晚辈自当知无不言,还请大人示下。”
“好,叶大人今日的确爽快,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正在摸着胡子的令狐达突然开始严厉了起来,呵斥道:“叶大人,今年年景如何?”
“今年年景可谓是不错。”,明知令狐达何意的叶鑫此时可谓是无奈至极,但是,对面可是当今皇帝的老师,自己就算是有心推辞,也推辞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昔日尧帝之时,天干地涝,但是尧帝也并未以神鬼之意左右人间之事,而今年年景却是大好,那么叶大人,老天这是降下灾祸?还是降下了吉兆?而且晔皇子此时连满月都没有,那么他是能使天有九日呢?还是地发大水呢?值得你们喊打喊杀呢?”,自从令狐达发言开始,叶鑫被震得战战兢兢,到了最后,甚至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放在判官前面的小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