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一愣,道:“难道这里面还有好几条密道不成?”
叶蓁蓁道:“碧落剑宗只有一条密道,就在这堵墙后面。但是据说百年之前,有人觊觎碧落剑宗的宝物,所以偷偷凿了我们刚刚走的这条通道,与碧落剑派的密道相连。所以,等会我们进到碧落剑宗那条密道后,就得小心谨慎了。”
林煜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这是在黑暗之中,自己点头对方怕是看不见,于是道:“知道了,也就是说碧落剑派这条密道里有很多宝贝。”
叶蓁蓁一笑道:“你还真聪明,这条密道直通碧落剑宗宝阁,据说这里收藏着他们门中历代掌教、长老的法宝。不过他们那些东西,我一样都看不上。”
叶蓁蓁搬动墙上的机括,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声音。
林煜看到叶蓁蓁身前的石壁微微移动,露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缝隙中透出了微弱的光亮。
叶蓁蓁却没急着出去,她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转头对林煜道:“小心一点,跟着我,千万别落下。”
林煜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叶蓁蓁缓缓推开石门,侧身闪了出去,林煜紧跟其后,待林煜出来,叶蓁蓁便推动石门,将门关上。
石门的缝隙处和石头的纹理契合的天衣无缝,从外面看上去这分明就是一堵墙,谁又能想到这其中暗藏乾坤。
两人向密道深处走去,这隧道似乎是一个天然洞穴,其中也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
洞内通道高矮不一,最矮处需要人弯腰才能走过去。穿过一条狭窄弯曲的隧洞,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高十余丈的天然大溶洞出现在眼前,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石笋、石柱随处可见,洞穴两壁由钟乳石层叠而成一幅幅巨型的天然壁画。
最奇妙的是这些钟乳石上不知有些什么,居然能发出微微的荧光,将这山洞映亮。
林煜低声道:“这里好像没人呐!”叶蓁蓁道:“此处是碧落剑宗重地,只有门中长老才能进来,所以谁也想不到我们会从这里溜下去。”语气中大是得意,说完拉着林煜又向前走。
整个密道呈现东南方向的走势,且缓步向下倾斜。
他们沿着一条人工开辟出来的便道,一路向下,大约走一炷香的时间后,出现了一块很大的平台,此时已经可以听见水声潺潺,显然他们已到了地下极深处。
那平台上并排立着五个石墩,每个石墩上都摆着一件事物。
林煜向每个石墩看去,第一个上面是一柄长剑,第二个上面摆了口小钟,第四个上面是一条软鞭,第五个摆放着一面铜盾,只有中间那个是空的。
林煜道:“这是什么地方,摆这么写东西,是祭祀用的么?”
叶蓁蓁看了一眼石台,道:“这里便是碧落剑宗的藏宝之地,这里所藏乃是他们门中至宝,先前那姓唐的老头子便以为是我盗了他们的太乙拂尘。他们那些破烂儿,就他们自己当宝,谁还稀罕看一眼。”
她被碧落剑宗冤枉盗宝,对他们殊无好感,是以在言语上也总是不客气的。
林煜沉吟,道:“那他们怎的会冤枉是你盗的?”
叶蓁蓁听他如此说,心中老大不满,道:“连你也来怀疑我么?”
林煜忙道:“不是的,我是想你既然没盗宝,那这太乙拂尘是被谁拿走的?他们怎的会怀疑到你身上?”
叶蓁蓁沉默半晌,不知是否想到了什么,正待开口。
忽听得有人说话,两人一惊,对看一眼,眼神中都透露着紧张。
林煜四下一看,这个平台似乎已经是石洞的尽头,但在这块开阔地的角落里还有一条岔路口,右侧露出一个一人来高的洞口,叶蓁蓁显然事先已经知道了这个洞口,两人一齐闪入洞中。
不过由于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待叶蓁蓁进去后,林煜便在洞中站定。
两人均知,能进这密道的必是碧落剑宗的前辈,是以进去后不敢再动,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来人。
声音由远而近,一人道:“司空长老有何事一定要叫我到宝阁相商?此刻掌教师兄已经回来,我们还是尽快回三清殿共商对策才是啊。”另一人道:“陈长老所言极是,不过,若不是事关重大,我也不会在此时将陈长老叫道此处了。”
林煜听着他二人对话,忽的想到日间玉真子提到的陈长老和司空长老,想来就是这两人了。
林煜所料不错,这两人便是碧落剑宗三大长老的另外两位,素玉鞭陈庭洛和炙落剑司空震。
又听陈庭洛道:“哦,不知道司空长老有何重要之事相商?”
司空震微微一笑道:“数日之前,宝阁禁制阵法被人破坏,贼人闯入宝阁。虽然我等及时发现,可门中宝物还是为贼人所盗。”说道此处不禁叹了一口气
陈庭洛看了看面前的石台,道:“司空长老是说日前遗失的太乙拂尘么?”
司空震道:“正是。”
陈庭洛叹了口气道:“太乙拂尘乃是师傅生前所用之物,无论何时他总是持着这柄拂尘。可哪曾想到他老人家仙去之后我等连他的遗物都给弄丢了,真是枉为弟子。”脸上神情说不出的愧疚。
林煜见陈庭洛不因宝物贵重而懊悔,而是因为遗失先师贴身之物而歉疚,心中不经有些感动。
又听司空震道:“陈长老莫要太过伤心,你可知这太乙拂尘现在何处?”
陈庭洛道:“不是给救回来的那丫头给盗走了么?”陈庭洛修养极好,是以即使明知叶蓁蓁盗走了先师遗物,也不愿对她恶语相向,只称呼她丫头。
司空震呵呵一笑道:“不错,那妖女甚是狡猾,不仅盗了太乙拂尘,还掳走唐师兄的弟子做人质,心思好生歹毒。”说道此处,他忽然呵呵一笑,续道:“不过今日我已抓了那妖女,在她身上也搜得了太乙拂尘。”
说着从袖子中缓缓拿出一把拂尘,那拂尘尘尾呈棕褐色,尘柄上痕迹斑驳,似乎经历了数百年岁月。
陈庭洛一见太乙拂尘完好归来,心情直是激动无比,双目温润,似有泪光闪动,忙接过来仔细端详。
这太乙拂尘乃是他师父碧涛真人生前所用法宝,他所使用的素玉鞭也是从这太乙拂尘的招式中演化而来。
但此物更是师傅生前贴身之物,这太乙拂尘于他来说其中所包含的感情,实在是大过拂尘本身。
林煜看了看叶蓁蓁,心道:“她明明和我在一起,那司空长老为何要欺瞒陈长老?这个司空长老肯定有古怪。”
叶蓁蓁此刻心中也是疑窦重生,但两人不敢说话,只得继续倾听。
又听得陈庭洛道:“司空长老寻回门中宝物,这功劳着实不浅呐。不过我观那丫头年纪轻轻,修行法门也是堂堂正正,不像是魔教妖人,想必是受了谁的指使,这才犯下这等大错。我们还需得查清缘由,不可害了她。”
司空震道:“陈长老宅心仁厚,那丫头之事我必定全力追查。只是寻回太乙拂尘一事在下万万不敢居功,这可全是陈长老的功劳。”
陈庭洛奇道:“司空长老,这太乙拂尘明明是你寻回的,与我又有和干系。”
司空震嘿嘿一笑,却不答他话,转说道:“掌门这些年来一心闭关参道,又或外出游历,寻求长生,门中事物一概不理,门中弟子早有了闲言碎语,这次更是被宵小之徒潜入宝阁,连太乙拂尘也丢了。”
陈庭洛不明他为何突然说这番话,但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忙安慰道:“我们修道之人本也是为求长生,掌教真人若是能得道成仙,那不仅是我门中幸事,更是为修道中人竖起了一盏明灯。”
司空震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道:“陈长老言之有理,那以后我们三位长老安心处理教务,好叫掌教真人能一心参道。”
陈庭洛见司空震心同意,心下稍宽,道:“好,司空长老所言甚是。”
司空震话锋一转,又道:“但龙不可一日无头,掌门专心修炼,可门中事物还是得有人牵头。”
听到此处林煜豁然明白,这司空长老的狐疑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自己盗取了太乙拂尘,然后嫁祸给叶蓁蓁,好让本就引起门中弟子不满的玉真子名声再跌。
此时他再拿出太乙拂尘,将找回门中至宝的功劳让给陈长老,以此拉拢他支持自己逼宫。
这样三位长老己方已占其二,就算唐长老站在玉真子一边,他也可以鼓动门中弟子,制造舆论。
若玉真子真是一心修道,不欲理会俗务,看到此番情景,说不定也会自动禅位。
他这一招想的可真是妙。
不过这陈长老似乎为人颇为正直,未必就会和他狼狈为奸。
果然,陈长老听了他这番话脸色一变,道:“司空长老此话何意?”
司空震道:“身为一派之主,岂能一心只顾自己?我是想推举出一德高望重之人,将我派发扬光大,甚至跻身仙盟也未尝不可啊。”
陈庭洛神色肃然道:“那司空长老是有意居掌教之位了?”
司空震一笑,道:“师弟我何德何能,岂敢妄居掌门之位。我是想请陈长老扛起大旗,中兴我派,以陈长老德高望重,方能担此重任。还望陈长老不要再推辞。”
陈庭洛道:“掌门之位乃是由上一任掌门亲传,哪里能由我们自行定夺,再说掌教真人乃我等师兄,他天资聪颖,师傅将门派交于他手,我便要遵从师傅遗愿全力辅佐他,怎可心生他念。”
司空震道:“正是因为我等同出一门,我们师兄弟之间更是需要多多照拂。他玉真子要求长生也好,不顾门派兴衰也好,那都由得他。到时候他来这宝阁闭关,我们再加强这宝阁的阵法禁制,不仅可保门中宝物无失,也遂了他一心向道的心愿。此后由陈长老来中兴我派,这一石三鸟的法子,真的是再好也没有了!”说完大笑起来。
陈庭洛听罢,勃然大怒,道:“司空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想囚禁掌教真人。你指望我和你狼狈为奸,哼哼,你还真是太抬举陈某了。”说完便欲离去。
司空震闪身挡住他去路,道:“陈长老这是干甚么,难道我好心推你做掌教,你反倒要去告我的密么。”
陈庭洛怒哼一声道:“你既敢做,难道还怕我说么。”
司空震哈哈一笑道:“陈长老何必动真怒,现下我们只是要随了玉真子的心愿,让他好好修仙悟道。又不是说要打断他手脚,废除他……”话音未落,只听陈庭洛一声怒吼:“司空震,住口,你,你……”。
他心中愤怒已极,续道:“枉我和你百年同门,竟未察觉你如此歹毒,今日我若不清理门户,那便是枉费了师傅的教诲。”说着手中太乙拂尘尘尾飞张,白光大盛。
司空震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见紧张,缓缓道:“你何必装作如此大义凛然,你才是师傅最喜爱的弟子,当年他不将掌教之位传于你,反倒给了这个大师兄,难道你心中便一点也不妒忌?其实在你心中早已想取而代之了,只是你自己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现下我帮你说了出来,你不谢我,反倒要杀我,做师弟的这下就不明白了。”
他神态自若,脚步轻移,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家常小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