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穆府的路上,穆含烟看到了赫连宁恪,她心中欣喜,想要跟他打招呼,想起自己现在一身狼狈,只能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走过。
那挺拔的英姿,那傲然于世的容颜。
穆含烟心中柔开了花,暗自下决心回去一定要查清楚他的身份,再想办法嫁给他。
她觉得只有赫连宁恪这种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忽然赫连宁恪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扬起了一个迷人的笑。
穆含烟心中愈发沉沦了。
待回到穆府,迎接她的却是兄长严厉的肃容。
“大哥!”穆含烟低着头唤道。
“二妹,你舍得回来了?”穆瑞沉着声道。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寂,穆瑞的森寒的气势压迫的穆含烟不敢回答。
“二姑娘回来了?”
兄妹间严肃的气氛被打破,楚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穆含烟失踪,他也有责任,穆府的人找了一整天,他更是找了一天一夜,此时整个人眼底泛青,十分的憔悴。
穆瑞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回去歇息。”
对于这个穆家最强力的打手,他也会给三分薄面。
“是。”楚山深深望着穆含烟,见她虽是一副倦容,却也安然无恙,他这才放心离开。
房里只剩下了穆家兄妹二人。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穆瑞面色不善地道。
穆含烟急忙道:“大哥,我是被左芊秋的人抓去的!”
“你不去招惹她,她又怎么会将你关起来?”
穆瑞心下一沉,又继续道:“这一次你能安全回来,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运。”
“咱们穆家世代行商,对于官府的人能避则避,尤其是将军府,更加不能招惹。”
穆含烟不服气,“可是谁让她输了与赫连部的比武?朝廷若是因此而降罪于塞北军,不给他们往年的军需,咱们穆家不是要损失好几万两的订单了吗?”
穆瑞知道自己二妹,是娇纵了些,没想到竟是这么蠢。
“无知!”他怒骂道。
“此事到此为止,将军府与太守府若是查不到你这边便罢了,若是他们查出是你在挑拨离间,那么穆家也不会再认你这个二姑娘了。”
“大哥!”穆含烟没想到这个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居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穆瑞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云州城会发生一件大事,你就待在府里,不要再出去了。”
“不行!”
不出去怎么能再遇上那位公子呢?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别跟我讨价还价,你若还想下个月跟我去朔州的话,这几天就好好在府里待着。”
“咱们穆家不是只有我们一房,也不止你一个女儿,你若再惹事,就别怪大哥无情。”
穆瑞的话毋庸置疑,穆含烟不敢再反驳,只能应下。
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小丫鬟荟儿跑来告诉她,“姑娘,打听到了,今天云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是什么?”
“镇北王世子赫连宁恪与将军府的左大姑娘左芊秋就要在三日后成亲了。”
“什么?他们怎么会成亲?还这么快?”
“据说是这样的……”
荟儿将打听到的赫连宁恪伤了左芊秋,为了负责而娶她的事都告诉了穆含烟。
“能娶左芊秋,看来这个赫连宁恪也不是什么善茬。”
穆含烟揉着自己仍然有些酸痛的手腕,愤恨道:“左芊秋,你让我不好过,我要让你更加不好过。”
“姑娘,大少爷不是不让你出门了吗?”荟儿有些胆心自己姑娘又要出什么损招,别到时候扳不倒敌人,反而害了自己。
就跟这一次一样。
“慌什么?这一次咱们不用自己出手。”
荟儿不解,穆含烟又道:“我听说赫连宁恪早就与草原义渠部的公主有婚约,而且这个义渠公主十分刁蛮任性,还对赫连宁恪情有独钟。”
“有她出手收拾左芊秋,咱们只需要看戏就行,适当的时候再递一把刀,岂不妙哉?”
“还是姑娘厉害。”
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就行,荟儿暗叹,与左芊秋正面刚,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此时的义渠兰沁收到了福欣公主送来的消息,早已快马加鞭地赶来云州城。
翌日天还没亮,呼延寒离开了北松书院,绕过云州城,来到云州城北一里外的长亭。
这里距离赫连部大营也很近,无论是去那里,还是到云州城,都要先路过这个长亭。
大约日初时分,北面的山坳上出现了九骑快马。
呼延寒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娇俏身影,是他心念已久的义渠兰沁。
义渠兰沁年方二八,容貌俏丽,梳着一头细辫子,扎了两个马尾垂在双耳之下,十分具有马上民族的特色。
她老远就看到长亭边上的人,原本欣喜的脸,却在看清那人的容貌之后,变得娇眉紧蹙,小嘴微翘。
“兰沁妹妹,一路安好?”呼延寒踏马而上,在义渠兰沁面前停下。
“我还当是赫连哥哥来了,原来是寒哥哥。可着实令我失望呢。”
这番不拐弯直白的话,令呼延寒一阵黯然,末了他笑道:“赫连有事无法赶来,我来接你不也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你是寒哥哥,赫连哥哥可是我未来的夫君呢!”
“他没有来,是不是忙着跟别的女人成亲?”义渠兰沁心中委屈,面上却是倔强。
呼延寒无法反驳,义渠兰沁说的就是事实,“赫连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寒哥哥莫当我是小孩子哄,赫连哥哥分明就是不喜欢我,不想与我成亲,才找别人的。”
不得不承认义渠兰沁虽是小孩心性,看事情倒是通透得很。
她又道:“可是我很喜欢赫连哥哥呀!我好想嫁给他!”
“寒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义渠兰沁一向有什么说什么,面对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呼延寒的心早就在她身上锁死,再也拿不下来了。
但他依然存有一丝理智,没有答应她。
赫连宁恪昨日与他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兰沁妹妹,赫连他早已心有所属,你还是……”
“什么心有所属?是那个左芊秋吗?他们才见过几次?哪有我与赫连哥哥在草原上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来得重要?”
义渠兰沁有些歇斯底里,她发泄一通之后,手上的马鞭扬起,快速地离开了长亭。
将其他人远远地抛在后面。
呼延寒暗恼自己不该触她的逆鳞,这下她一炸毛,到了云州城,肯定得被她掀得天翻地覆。
将军府,海棠苑。
左芊秋昏昏沉沉地不肯醒来,她身体依旧很累,但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想起昨日赫连宁恪给她的那个吻,她的脸颊莫名地泛红。
吻技那么好,简直太勾人了。
男女之事对于男人来说,一向都能够无师自通,但对于女子来说则像是盖上了一层遮羞布,怎么样也摸不透。
可左芊秋不一样,她前世是嫁过人的。
自然明白那些个你侬我侬,耳鬓厮磨的羞耻。
不过这也安奈不住她心中的那一股子悸动。
唇齿间熟悉的记忆,令她回味。
她这是再一次对同一个男人动心了。
左芊秋摇了摇头,要不得要不得。
“姑娘,你没事吧?”奈儿见她摇头,以为她做噩梦了,连忙推醒她。
左芊秋睁眼,便看到奈儿一双如同核桃一般红肿的眼,她吓了一跳。
“奈儿,你怎么了?”
她猛然想起昨日奈儿因为替自己做掩护,被陈氏罚去了浣房。
“姑娘,奈儿好惨啊!”她边哭边用手抹泪。
左芊秋见她的手居然也红肿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奈儿抽抽搭搭地将昨日的遭遇告诉她。
原来昨晚三皇子走后,陈氏罚她去浣房洗衣服,叮嘱浣房的管事好好管教。
管事便尤其地认真,将平时五个丫鬟的工作量全部都给了奈儿。
洗不完不准吃饭。
后来陈氏虽然答应放奈儿回来,但才送过去没一会,哪有立刻要回来的。
为了给奈儿一个教训,她今日一早才派人去叫奈儿回来。
奈儿洗了一个晚上的衣服,十根手指都冻肿了。
左芊秋后来回府,也没人去告诉她一声,她就以为她家姑娘根本没有回来,一方面担心左芊秋,另一方面也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待在浣房了,于是也就哭了一个晚上。
“不哭不哭,都是我不好。”左芊秋将比她小了一圈的小丫鬟揽进自己怀里。
“今天我放你一天假,你出去找个大夫看看手,再好好玩一天,好不好?”
左芊秋柔声说着,又道:“你也莫怪那浣房的李妈妈,她也是会错了我娘的意思。要怪就怪我不好,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害你受罚。”
奈儿摇着头,道:“奈儿不怪姑娘,奈儿受罚是心甘情愿的。姑娘以后不要丢下奈儿好不好?”
“好好,我的好奈儿。”
“姑娘对我真好!”
小丫鬟哭得快,笑得更快。
左芊秋最后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自己出去玩。
“一定要记得去看大夫。”
“嗯嗯。”
奈儿前脚离开将军府,后脚义渠兰沁等人便踏马扣响了将军府大门。
“叫左芊秋给我出来!”义渠兰沁气势汹汹地道。
门口的小厮抹了抹眼,远远地见他们一身异族服饰,还当是未来姑爷派来的人。
但这为首的女子明显不是来送礼的,倒更像是来打场子的。
嗯,这两日镇北王不光往自家新买的府邸里般各种东西,有时候买多了,就直接往将军府搬。
他觉得自己儿子对不起人家闺女,可劲地想要弥补。
将军府的小厮看到身穿草原服饰的人,就下意识地以为他们是来送礼的。
可是这一次,却是他们家姑娘的情敌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