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娘好心陪甘二姑娘去玉泉观,却被人说成是劫持绑架,真是太冤枉了。”
奈儿见人已经很多了,立刻替左芊秋抱不平。
“说的也是,之前在袁记馄饨铺,那个戴帷帽的应该就是甘二姑娘吧。看着也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啊!”
“你当时在场?再说说,我听说还有一名女子,是谁?”
“好像是穆家的姑娘。那姑娘也是惨,被自家的丫鬟拿鸡蛋砸了,还污蔑是左大姑娘。被左大姑娘收拾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镇北王听着,觉得好像很有意思,好奇地逮着那个知情人问道:“那左大姑娘是如何收拾的?难不成用武力?”
那人于是兴致勃勃地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奈儿当时不在场,也竖着耳朵听自家姑娘的光辉事迹。
听完,她道:“我家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名号去做,劫持人,再讨要赎金的这种事情?这分明是有人污蔑她,要太守府与将军府交恶。”
奈儿说的话,也正是镇北王心中所想的。
如此聪明,能文能武的一个奇女子,怎么出这等下下策。
而污蔑她的人,估计也是个傻的,这么容易就识破的计谋,谁会上当呢?
要堂堂太守府与将军府交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正这么想着,就有一骑兵,策马而来,他在镇北王面前下马。
路人纷纷让开,方便看热闹。
那骑兵左顾右盼,见周围人多,欲言又止。
“有事就快说!”
别耽误我去看热闹!镇北王心中这么想着,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那骑兵才道:“王爷,二公子私自带兵进城围攻将军府!目前已被世子拦下,外出的兵士皆已返营。”
镇北王这才觉得自己是那个受骗上当的人,这报应来得不要太快。
“胡闹!宁泽那逆子什么事都敢做!他现在人呢?”
“末将不知。二公子命人带着甘太守的进城手令回营,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回来。”
“去找,把他绑回大营去!”
“是!”
镇北王将人打发走之后,想继续跟着奈儿去甘府,却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您是镇北王本人?”之前还滔滔不绝讲述左芊秋事迹的知情路人,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还离得远远的。
镇北王抹了把下巴的胡须,“怎么?不像吗?”
众人见他气度的确不凡,服饰的确够华贵,且与大齐人的样式有所不同。
于是信了他的话,纷纷点头,道:“像!”
“不是像,明明就是!”奈儿道。
这可是来了一个大人物。
“王爷,您可还要与我一道去甘府?”奈儿问道。
“去,当然要去!”镇北王大声应道。
玉泉观,左芊秋在喝下一副药之后,再也躺不住了。
她看着甘棠雪拿来了针线,坐在自己床边,拿着一件衣裳缝补。
“你做什么呢?”
“承心先生的衣裳破了,我帮他补一下。”
左芊秋看着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外衫,她知那是赫连宁恪扯坏的。
心想,若是赫连宁恪知道自己骗了他,会不会连她的人都要被他扯了!
又想着那山路被毁得蹊跷,再说赫连宁恪也不在山上,索性去瞧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出去看看!”
左芊秋丢下这句话,就从床上跳起来,眨眼就不见了,丝毫不像是重伤的样子。
甘棠雪不放心,正准备出去找承心,他刚好又端了一碗药进来。
“承心先生,阿秋跑出去了。”
“我看到她了,她的伤不碍事的。”
承心说着,就看到甘棠雪手中拿着自己的衣衫。
那是他之前换了之后,随手丢在房里的。
他忙伸手去抢过来,“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观里有会做针线的小道士的。”
甘棠雪不放手,笑道:“先生莫要跟我抢,反正我现在也闲着,不如帮先生做点事。”
承心还是觉得如此不妥,“我那里有很多书,甘姑娘若闲着,可去挑几本看。这毕竟是我穿过的衣衫,实在是有失礼仪。”
“我不爱看书。”甘棠雪翘着唇,笑着看着他道。
那明眸皓齿,承心只觉得多看一眼都是罪恶。
“罢了,只此一件。”
甘棠雪小伎俩得逞,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
“对了,这碗药是给你的。”
“我不过是伤了脚,为何还要喝药?”甘棠雪不解,虽是这么说,但也乖乖地捧起碗。
“说是药,也不算是。只是调养身体的,也能让你伤处的淤血散的快些。”承心道。
“不苦?”甘棠雪又喝了一口,“还微微有一丝甘甜。”
“不苦就好!”承心笑着,拿着空碗走了。
不一会,周管家黑着脸进来,他道:“承心先生是不错,但非良配。”
甘棠雪一颗心沉了下去,“我知。”
“但我见他独自一人生活,着实可怜。”
“二姑娘以后还是少与他接触,老爷已经在给你物色良缘。”
甘棠雪想到那个“七日必嫁”的签文,她脱口问道:“是谁?”
周管家摇了摇头,“还没有定下来。”
甘棠雪的秀眉打了一个死结,这签文到底是真还是假?
再说左芊秋一路跑到半山腰,就看到了仅有的一条狭窄的山路被无数碎石毁了。
许多香客还有周管家带来的衙役,以及玉泉观的道士正着手清理石块。
眼见太阳已经偏斜,这石块根本望不到头。
山坡上塌陷了一大块,隐隐还有再度塌陷的趋势。
她爬上断崖,找寻那塌陷的源头。
玉泉观所在的这座山,叫做炎汤山,玉泉观便在炎汤山最南麓的一个山峰上。
古书上曾写到炎汤山曾经有过火山喷发的迹象。
山体十分不稳定,常有山体塌陷发生。
但是在左芊秋的记忆里,前世的炎汤山并不曾塌陷过。
这明显是人为地造成的。
果然,她在塌陷痕迹的最边上,发现了黑色火药的痕迹。
当时她正与赫连宁恪在后山林中,的确是听到的似雷鸣般的声响,但因距离远,并未在意。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有人炸了这座山。
会是谁呢?
太阳照得她有些头晕,内伤未愈,又运气爬山崖,令左芊秋的体力有些支撑不住。
她便找了一棵树坐下歇息,才刚刚坐下,就有一刺眼的光照到了她。
她循着那地面的反光,竟找到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左芊秋失笑,这炸山之人,还是个有钱人。
她把那锭银子放进怀里,又见那银子之下还有一张绣帕。
绣的……大概是韭菜吧。
可能绣这帕子之人,原本想绣兰花的,可惜左芊秋怎么看都是一茬韭菜。
这云州城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会点绣活呢?
左芊秋自认自己去绣,肯定比这人绣得要好得多。
至少不会把兰花绣成韭菜。
难道是寻常人家的女子绣的?但这帕子的质地,明显是大富大贵之家才能拥有的。
先不去想这个问题,左芊秋环顾四周,见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之后,便下山了。
这一回,走的是另一边,刚好就可以直接越过那些挡路的碎石,来到了他们之前停马车的地方。
这里清理碎石的人还要多,但左芊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赫连部的士兵。
难道是赫连宁恪叫来的?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了。
赫连宁泽从一辆马车中出来,超级不耐烦地问道:“还要多久才能上山?”
“我们的将士们已经干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未能看到碎石之后的路面,恐怕今日是不可能上山了。”
“就没有别的路吗?”
“玉泉观与世隔绝,仅此一条路。”
左芊秋躲在马车后面的死角,刚好能够不被人发现。
但是现在还是大白天,在附近清理碎石的士兵来来回回的,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左芊秋的身影。
“什么人!”
左芊秋立刻往自家马车那边跑,赫连宁泽看到她居然离自己那么近,而他都没有发现。
他于是怒道:“抓住他!”
士兵们放下手中的活,纷纷赶来围堵左芊秋。
要是在平时,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左芊秋的对手,但是她刚刚从山上下来,再加上内伤的缘故,此刻显得非常的力不从心。
阿鱼认出了左芊秋,立刻喊道:“二少爷,快住手,那是左家大姑娘!”
赫连宁泽转念一想,左芊秋在这里,那么甘棠雪必然也在这。看来他的消息并没有错。
穆含烟派人传回左芊秋劫持甘棠雪,并要十万两赎金的事。
赫连宁泽是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他可是亲眼看到左芊秋带着甘棠雪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的。
若不是他身体受限,根本不会让她将甘棠雪带走。
他对左芊秋可谓是恨得牙痒痒。
“这就是劫持甘姑娘的女贼,谁若是抓住了她,我重重有赏!”
阿鱼心惊,这可是左芊秋啊,二少爷这是在作死吗?
连他家世子都没能在她手里讨到好,莫名其妙付出去八万两银子,连一顿早饭都没吃上。
不过他倒是并不担心,左芊秋可是仅次于赫连宁恪的人,这些个赫连部的士兵,并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这一次,阿鱼错了。
现在的左芊秋,明显已经在败退的边缘了。
阿鱼急呼:“不可伤她!这是世子的人。”
赫连宁恪的丫鬟,可是签了卖身契的,能不是他的人吗?
阿鱼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
赫连宁泽却想得更多,“难怪他非得要来云州城,原来不是逃避义渠,是来找她的!”
“听到没有?这可是大哥的人。你们更要将她留下,我大哥肯定会很高兴!”
赫连宁泽如是说,左芊秋是气得要吐血。
她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些个赫连士兵,根本就是招招下死手。
忽然一柄长刀袭来,左芊秋身子一矮,头上的发簪被斩断,一头秀发散落下来。
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柔光,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