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曲颂潇约陈淼去喝酒,陈淼无论如何都不肯,说:“陪你喝一次酒要死很多细胞,重点是第二天上不了班。”曲颂潇说不喝酒那喝茶吧,陈淼说:“晚上喝茶睡不着觉。”曲颂潇来气了:“那你要喝什么?”陈淼没好气地说喝奶。
曲颂潇说做就做,买了两瓶1L装的鲜奶到她家,豪气地说:“一人一升奶,先喝为敬。”陈淼摇头,觉得曲颂潇有的时候真的很神经兮兮,那种无头无脑认认真真做无聊事的神经。
陈淼拿过一瓶奶,喝了一口问:“你和你那李先生进展如何啊?”
曲颂潇甜甜地说:“好像到了热恋期。”
陈淼点点头:“那是好现象。这把年纪还能有热恋感觉。”
曲颂潇瞥了陈淼一眼:“阿淼,你好像又忘了我们同龄的。”
陈淼说:“可我已经忘了热恋是什么感觉了。”
曲颂潇放下奶瓶,轻叹了一口气说:“阿淼,我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陈淼不以为然地说:“你那个李先生本来就不简单。我又不是没有提醒过你。”
曲颂潇又喝了一口奶,说:“李唐钰他好像很有钱。”
陈淼含着一口奶模糊地说:“你不是说过他家有钱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曲颂潇摇摇头:“是远比我开始想象的要富有很多很多,我看过他的个人资产,只看了几行,股权那些看不懂,不动产那些里面有香港浅水湾独立屋之类的。”
陈淼惊了一下:“光那一项都有九位数了。”
曲颂潇神色有点黯然,说:“阿淼,我觉得我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陈淼也沉默了。
曲颂潇喝着奶好像喝着酒一样,喃喃自语:“不同阶级的人最后要走在一起,需要付出太多,放弃太多。我怀疑自己是否有这个决心。”
陈淼深以为然,社会阶层是一个定势,跨越它犹如跨越一条鸿沟。曲颂潇从小没苦过、没穷过,在掌声之中长大,生活一直顺遂,她没有要转换社会身份改变现有环境的迫切感,对小康生活没有什么危机感,所以对物质也并没有特别强烈的需要。她不像有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女孩子,从小穷怕了,总想通过男女关系的捷径去改变生活,转换社会地位,不是说她们不对,而是她们所处那样的环境才比较有动力去挤这条路。曲颂潇没有这个动力,包括物质上的、心理上的,她如果找一个相爱的跟她一样背景的律师医生普通商人结婚,她的情商会让她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她能有一个美满平和的人生,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
曲颂潇想的,和陈淼想的,是一样的事情。李唐钰那雄厚的资产意味着他背后有一个她的阶层无法企及的背景,她怀疑,她犹豫,她心慌,要挑战阶层,意味着要放弃太多的东西,自由、自主、自尊。要不要及时止损?
陈淼说:“潇潇,在你身上,我深切感受到了女孩要富养的意义。要是以后我有女儿,我就向你妈妈请教,怎样将女儿培养出满满的安全感,让她不需要去为物质而低头。”
曲颂潇笑着说:“难得阿淼对我有那么高的评价。其实安全感也是需要物质,我该感谢我的父母让我出生在一个不需要为斗米折腰的家庭。”
陈淼感叹:“是啊,我们自己必须要努力,不但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让我们的下一代成长得更加从容不迫,能有选择的余地。”
曲颂潇喝了一口奶,微微笑地盯着陈淼:“你今天不断提结婚、提下一代,是有什么新想法吗?”
陈淼点点头:“他陪了我七年,等了我七年,我是要给他给自己一个交代了。”三十岁前,结婚,或者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