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凤正在办公室看书，她的小灵通响了，她摁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康元镇校长高端的声音：“闫校长吧？民办教师转正的条例已经下来了，你们学校，符合条件的有你、王宏利和湛红梅。请你们三人今天下午到总校开会，并填写相关材料，准备上报。”
“高校长，如果指标不够的话，我的指标先给别人也行，我等到下批再填表也可以。”闫玉凤在个人利益面前，向来高风亮节。
“闫校长，这次是按着条件转正，凡是符合条件了，国家都给解决，没有指标的一说。”高端说。
“好吧，我这就通知王宏利老师和湛红梅老师，让他俩将下午的课调一下，我们三人准时报到。”闫玉凤结束了与高端的通话。
闫玉凤立即离开办公室，到班级去找王宏利和湛红梅。
闫玉凤经常闯堂听课，李庄村小学的老师都已经习惯了。闫玉凤站在了湛红梅所带的班级的窗下，湛红梅正在上课。闫玉凤从教室南侧的玻璃窗上向教室里看了一眼，见学生们正在认真上课。湛红梅在讲台上讲得也很投入，她丝毫没有发现站在窗下往教室里看的闫玉凤。天气很冷，闫玉凤在窗下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想：“这个时候进教室找湛红梅，不仅影响湛红梅讲课，也会影响学生听课，所以，还是不要打扰湛红梅为好，等下了课，再来告诉湛红梅不迟。”
闫玉凤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炉火正旺，闫玉凤到炉子边暖和一下后，继续回到办公桌前办公。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背着一个大提包，见办公室里只有闫玉凤一个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老师，我是卖手机的，你买了我这款手机，可以赠一百元话费。”年轻小伙子说着，从提包里掏出几个新手机，摆在了闫玉凤的办公桌上。
“对不起，同志，我们这里是学校，不是市场，请你到别处去卖吧。”闫玉凤抓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放在他的提包里说。
“哎唷，你也太落后了吧？学校怎么了？学校是不是有人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交易，那一条哪一款规定了，我不能到学校里来卖手机？唵？”小伙子见闫玉凤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装进了他的提包里，还往外撵他，他有些恼火。
“小伙子，你别生气。你刚才那套说辞，我真不敢苟同，不过呢，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小伙子，与学校一墙之隔的西面，有个小卖部，你到小卖部去等着，我们学校的教师下班回家，一般都经过小卖部，那时候是下班时间，你想怎么推销你的手机都行，那就看你的推销水平了。小伙子，你看我这个建议行吗？”闫玉凤耐心地跟小伙子说。
听了闫玉凤的话，那个卖手机的小伙子眨了眨眼睛，他觉得闫玉凤说的有理，就从提包里掏出几张宣传单，递给了闫玉凤说：“老师，对不起，是我刚才太唐突了，我不该说那些话。这有几张宣传单，麻烦你帮助我宣传一下，我听你的，就在学校西面的小卖部等着，有老师要买手机的，就让他们到学校西面的小卖部找我。谢谢了！”小伙子还向闫玉凤鞠了一躬，然后，拎着提包走了。
闫玉凤瞅着那个卖手机的小伙子离开的背影，掂了掂手中的那几张宣传单，摇了摇头。
下课钟声响了，穿着一身皮衣的刘晓红带着一股凉风进了办公室，她一进门就说：“好冷的天啊！”她到炉边暖和了一会儿，一回头看到了闫玉凤办公桌上放着的宣传单了，就走了过去。
“玉凤姐，这是什么？”刘晓红拿起一张宣传单问道。
“一个卖手机的人留下的。卖手机，都卖到学校来了。”闫玉凤说。
“玉凤姐，你还不知道吧！移动和联通都在乡下建了信号塔，信号已经全覆盖了，我们的乡下也可以用手机了。玉凤姐，你还用小灵通呢吧？也该换一部新手机了。”刘晓红说。
“我觉得我的小灵通很好，号码还好记，我为什么要换呢？”闫玉凤说。
“小灵通的功能太少了，很快就要被淘汰的。”刘晓红说。
“我看不见得。”闫玉凤不以为然地摇着头说。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这又是要干什么去？这大冷的天？”刘晓红望着闫玉凤的背影，心里问道。
闫玉凤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湛红梅的三年级教室。湛红梅正在教室里批改作业，一部分学生在教室外面活动，一部分学生在教室里围着火炉烤火。
闫玉凤一进教室，就冲湛红梅说道：“红梅，好消息！刚刚接到总校通知，你和王宏利都符合这次转正条件，要立即准备材料，下午还要赶到总校开会，填写登记表。”
“太好了！太好了！”湛红梅高兴地拍着手说，她看了一眼闫玉凤，问道，“玉凤姐，那你呢？这次有没有你？”
“也有我，我们学校这次是你我和王宏利三个人。”闫玉凤说。
“太好了！我们终于要转正了。”湛红梅兴奋不已。
“别忙着高兴，你要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宏利，一定要把材料准备好。下午还要去总校开会，一定要把班级安排好，把课程安排好。”闫玉凤说。
“好！遵命！”湛红梅笑着说。
闫玉凤离开了湛红梅的班级，在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她的小灵通响了，她立即摁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你说闫校长吧？我是网通公司的，现在我们公司正在李庄村一带安装宽带，你们学校要不要安装宽带啊？”
曹志刚开着他的桑塔纳车向县城疾驰，转过一个山脚，远远地看到一座当地最高的山峰上，已经耸起两座铁塔。曹志刚一边开车，一边指给张玉珠和刘金伟看。
“你们看，联通和移动的信号塔已经耸立在那里了，现在我们可以像城里人一样使用手机打电话了。”曹志刚说。
“志刚，我们知道，你比我们都跟得上时代步伐，说说看，你都换了几部手机了？”张玉珠瞥了一眼山梁上的铁塔说。
“噢，现在手机的更新速度快，我现在用的已经是第三部手机了。张哥，你的小灵通，也该淘汰了吧？”曹志刚说。
“我使着挺顺手的，再使个一年半载再换也不迟。”张玉珠说。
“志刚，听说你前些日子从城里买回了一台电脑？现在能上网了吗？”张玉珠说。
“现在还不能上网。我听说网通正在向农村进军，估计用不一个月，宽带就可以通道乡下了，有了宽带，就能上网了。”曹志刚说。
“你看看，你看看。金伟，我们是比志刚落后了，我们也要迎头赶上啊！拿上驾驶证，买上车后，我们一起买电脑，进入新时代如何？”张玉珠对刘金伟说。
“我同意！我们一起买车，一起买电脑，一起进入新时代。”刘金伟说。
不到二十分钟，曹志刚的桑塔纳已经到了东平县城。
“哥、张哥，东平县城有四家驾校，你们打算到哪家驾校去练车啊？”曹志刚问。
“就到你曾经学车的那所驾校。”刘金伟说。
“我学车的驾校叫龙腾驾校，离车管所不远。”曹志刚说。
“好，那就去龙腾驾校，还可以就近参加车管所的考试，一举两得。”张玉珠说。
“既然两位哥哥都同意，那就去龙腾驾校。”曹志刚开着他的桑塔纳车，穿过东平县城最长的街道，一直开到郊外十公里处，在一个写着“龙腾驾校”的一幢房子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曹志刚将桑塔纳车停好，从车里钻了出来。
张玉珠和刘金伟也从车里走出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落的一侧有一排平房，是供学员吃饭和住宿的地方，院子里最开阔的地方，是练车场地。练车场地按着车管所考试科目规划设计，在这里练好了车，到车管所考试，合格率是很高的。练车场地分倒车入库、弯道行驶、坡起、侧方停车、直方行驶等考试科目练车项目。此时，驾校的十多辆教练车，正在场地里缓慢行驶着，学员们正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着。
曹志刚带着张玉珠和刘金伟到驾校办公室报名。填写了个人身份信息，指定了教练和车号。张玉珠和刘金伟决定要在这里好好练车，争取快一点拿到驾驶证，就办理了食宿手续。办完手续，三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志刚，你回去吧，从今天起，什么时候拿到驾驶证，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家。”刘金伟对曹志刚说。
“志刚，我住在这里练车，不能照看猪场了，麻烦你隔三差五到我的猪场看看，有什么情况，打电话告诉我。”张玉珠也对曹志刚说。
“好！两位哥哥在这里好好练车，家里的事你们尽管放心。考试通过那天，打电话告诉我，我开车接你们回去。”曹志刚说。
“好！”
曹志刚告别张玉珠和刘金伟，开着他的桑塔纳走了。
曹志刚走后，张玉珠和刘金伟分别去找自己的教练。张玉珠的教练是李师傅，据龙腾驾校的工作人员介绍，李师傅比较认真，严格按着考试的流程指导学员练车，他教过的学员考试通过率比较高。刘金伟的教练是马师傅，喜欢和学员交朋友，经常放任学员自己练，他教过的学员开车技术不过关，学员考试通过率比较低。
张玉珠按着车号，找到了分配给他的那辆教练车。教练车里，后排坐着两名学员，教练李师傅坐在副驾驶室里，一名学员驾驶着教练车，正在练习倒车入库。在教练车停下来的时候，张玉珠上前向李师傅报到。
“噢，你叫张玉珠吧？刚才我已经接到办公室的短信通知了，你是我的新学员。外面冷，上车吧。”李师傅对张玉珠说。
“好的，李师傅。”张玉珠答应着，打开后车门，坐在了车上。
“来，小王，你还有十分钟，在练几次，你就到后面去，该轮到小于了。”李师傅对坐在驾驶室里的学员小王说。
“好的。”小王驾驶着教练车，缓缓地让车运动起来。
“很好！很好！再慢点！再慢点！目视前方，见车头撞上白色边线了，立即向右打轮一圈半，这个时候，将车身扶正，挂倒挡，缓慢倒车，看后视镜，看后视镜，当后视镜的镜框与车库的边线一齐时，立即向左打轮，打轮！打死！对对，看前方，向右回轮，回轮！看后视镜，调整！调整！好，停车！”李师傅指挥着小王，不时大声喊着。
李师傅的“停”字刚说完，小王立即踩了脚刹，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车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