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村小学的湛红梅,果然是位优秀教师,她的课讲得特别生动有趣,难怪康元镇总校让她在全镇做公开课。闫玉凤一边听讲,一边做笔记。王宏利好像也听进去了,没有再跟身旁的闫玉凤说话。因为老店村和李庄村是康元镇两个相距较近的村子,两个村子的小学在期末考试时还经常轮换教师监考,所以,闫玉凤对湛红梅的一些情况也很清楚。
这个湛红梅,也是一个小学民办教师,参加中师函授已经毕业,年龄上比闫玉凤大一岁,也是单身。闫玉凤侧目看了一眼王宏利,见王宏利正在专注地听湛红梅讲课,他似乎已经被湛红梅的课深深地吸引了,还做着若有所思状,闫玉凤心下有了主意了。
公开课结束,听课的教师纷纷离开了教室。闫玉凤则留在最后,王宏利跟着闫玉凤,也自然留在最后。湛红梅在讲台上收拾教具,见教室里还有两位听课教师,是闫玉凤和王宏利。湛红梅认识闫玉凤和王宏利,就说:“闫老师和王老师,教研活动结束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闫玉凤和王宏利一同走到讲台边,闫玉凤说道:“湛老师,你的课讲得太好了,今天听了你的课,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湛老师,你的课上得很有用特色,不愧是老店村小学的骨干教师。”王宏利也趁机夸奖湛红梅。
“哪里,哪里,你们俩才是咱们康元镇的骨干教师呢!我这也是赶着鸭子上架,没有办法的事。”湛红梅谦虚地说。
闫玉凤说:“湛老师,你太谦虚了。我和王老师为什么还没有走呢?就是非常佩服你的教学方法,想跟你探讨探讨。”她看了一眼王宏利,“王老师,是不是啊?”
“对对对,你的教学方法特别的新颖别致,问题设计的也非常好,学生自然而然地被你的问题带进了思维的空间,认真而热烈地探讨问题,课堂气氛活跃,这课上得真是太好了。”王宏利接着闫玉凤的话头说。
听了闫玉凤和王宏利的这么肯定她,湛红梅心里美滋滋的。
闫玉凤看了一眼王宏利,笑着对王宏利说:“王老师,你到教室外面等我,我跟湛老师有几句话要说。”
“噢噢噢,好好好,我去外面等你。”王宏利连连答应,冲湛红梅点点头,向教室外面走去,并顺手带上了教室的门。
闫玉凤见王宏利走出了教室,就压低声音对湛红梅说:“湛老师,我听说你还没有对象?”
“对,我还没有对象。”湛红梅大大方方地说。
“你看我们李庄村小学的王宏利老师如何?如果你有意,我可以为你们俩牵线搭桥。你应该也听说了,王老师业务水平高,已经完成中师函授,将来一定能转为正式在编教师的。他的家境也不错,这个你是知道的,我看你们俩很合适。”闫玉凤直接切入主题。
“我——我——,闫老师,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老师的意思?”湛红梅没想到闫玉凤留下来是要跟她说这个事。
“是我看出来了,王老师有这个意思。”闫玉凤说。
“那就是说,这只是你的想法,人家王老师可能不是那个意思。”湛红梅说。
“王老师这头你不用多想,只要你表个态,你倒是乐意不乐意吧?如果你乐意,王老师那头的工作,由我来做。”闫玉凤打着包票说。
湛红梅思索着闫玉凤的话,绷着嘴想了半天,说道:“好吧,闫老师,我信你。不瞒你说,这段时间,家里逼着我相亲,我都烦死了。与其去相亲,去见那些我不认识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找个比较熟悉的人呢!”
“王宏利老师就是那个你特别熟悉的人,对吗?”闫玉凤歪着头问湛红梅。
“应该就是吧!”湛红梅红着脸说。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你没有什么意见,王宏利老师那头你就交给我吧。湛老师,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闫玉凤高兴地说。
闫玉凤与湛红梅说完话,闫玉凤被湛红梅送出来。此时,王宏利正站在教室门口,等着闫玉凤。
湛红梅看到了王宏利,想到刚才闫玉凤跟她说的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闫玉凤笑着跟湛红梅说:“湛老师,那我们就回李庄村了,有时间到李庄村去玩。”
“好的,慢走。”湛红梅向闫玉凤和王宏利挥手致意,但湛红梅的眼睛依然注视着王宏利。
闫玉凤和王宏利辞别了湛红梅,离开了老店村小学,王宏利要骑着自行车带着闫玉凤走,闫玉凤摆着手说:“不到十里的路程,我们溜溜达达地走着,不用一个小时就到家了,我们还是走着吧。”
“那好吧。”王宏利有些失望。他心中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这次好不容易跟闫玉凤单独在一起,王宏利想跟闫玉凤好好谈谈,最好能够确立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如果能骑着自行车带着闫玉凤,闫玉凤就会抱着他的后腰,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才是他做想要的。若在骑车时,他再故意做几个危险动作,让闫玉凤抱他抱得更紧,那才是他更兴奋的事情。结果呢,他的目的没有达到,闫玉凤坚持推着自行车走着回家。王宏利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跟着闫玉凤一起回李庄村,人家闫玉凤早就骑着自行车轻松回家了。闫玉凤不让他骑车带着她走,说明人家闫玉凤根本就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尽管他制造了一次英雄救美的事件,但闫玉凤依然坚持不跟他搞对象。王宏利一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哇凉哇凉的。
出了老店村,两个人各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大约二里多路,闫玉凤首先说话了。
“王老师,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我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呢,真的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了,我跟他相约,等他一辈子,所以呢,你想跟我处对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你理解。”
听了闫玉凤的话,王宏利的脑子“嗡”地一下,血液好像已经凝固了,他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迈一步都觉得很沉重。
“虽然我们不能处对象,但是我们还是同事不是吗?所以呢,我决定为你办一件好事,为你当一次红娘,给你介绍一非常好的姑娘,王老师,你认为如何啊?”闫玉凤只顾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了,没有注意王宏利表情的变化,她还是边走边说。她半天没有听到王宏利的回应,感觉不对,回头一看,王宏利不见了。
闫玉凤将自行车停在路边,登上路边的一个堤坝,向远处望去,她发现王宏利在另一条通往李庄村的小路急急地走着。闫玉凤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王宏利起了作用,王宏利不想跟她一起走了。
闫玉凤笑了,她感到轻松了很多。
她从堤坝上下来,来到了大路上,这次,她骑上自行车,向李庄村进发。
闫玉凤回到了家,弟弟闫玉民从县高中放假回来了。闫玉凤很关心闫玉民的学习,就询问他在学校里学习的一些情况。姐弟俩正在谈论学习,他们的父亲闫清海和母亲李万芸从田地里收工回家了。
李万芸见闫玉民回来了,很高兴,就下厨房要做些好吃的。
闫玉凤到厨房帮助李万芸做饭。
娘俩一边做饭,一边说着话。
“玉凤啊,与王宏利处对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在这十里八乡的,再也找不到像王宏利这样的好小伙子了,你千万不能错过啊!”李万芸说。
“妈,有些事情您老人家不知道。王宏利的条件是不错,但是,他现在正谈着对象呢!”闫玉凤说。
“什么?他谈着对象呢?那他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跑到我们家来,跟你爸和我说,他怎么怎么地喜欢你,想要跟你处对象?他这不是脚踩两只船吗?等我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质问质问他!”李万芸说。
在回村的路上,张玉珠不断地想着刘金花和曹志刚的事。
“这个曹志刚人品怎么样?金花她这么快就跟曹志刚打得火热了,是不是有赌气的成分?这关系着金花一生的幸福,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替她把好关。我回家去问问父亲,问他知道不知道这个曹志刚,我有必要去调查一下他。”
张玉珠这样想着,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快速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父亲张有和正在给小鸡喂食,张玉珠放好了自行车,就来到了张有和跟前。
“爸,您认识不认识有个叫曹志刚的年轻人不?”张玉珠问道。
“曹志刚?六里铺村的曹志刚?认识,好像比你大一岁,经常开着一辆三轮农用车,到集市上去卖菜,有时我到集市上去,如果顺路,还捎我几步。你打听他干什么?”张有和说。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也去学习养猪技术了。”张玉珠说。
“对喽!现在养猪这么来钱,国家还有优惠政策,谁不想快点发家致富啊!”张有和说。
吃过午饭,张玉珠跟他父亲说去县城接着培训,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其实,养猪培训只在上午讲课,下午要求学员自己回家看材料,记笔记。张玉珠以到县里培训为借口,就是想要利用下午的时间,到六里铺村打听一下曹志刚的人品,他要为刘金花把关定向。
十里铺村和六里铺村相隔也就八九里路,骑着自行车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
在六里铺村的村口,张玉珠遇到一位背着粪篓子捡粪的七十多岁的老头,张玉珠上前问道:“老爷爷,你知道曹志刚家在哪吗?”
“你找曹志刚呀?那你就问对人了。我是曹志刚的爷爷。”捡粪的老头说。
“老爷爷,我有事找他。”张玉珠说。
“我孙子现在忙得很,他现在正在邻居家帮助邻居铡草呢!”捡粪的老爷爷慢条斯理地说。
“嗯,那我去邻居家找他。”张玉珠推着自行车就走。
“小伙子,你到村子中央,门口放着一辆蓝色的三轮农用车的就是我们家,我孙子曹志刚,就在我家东侧的邻居家帮忙铡草呢。你要是找他有事,就到邻居家去找他吧。”捡粪的老爷爷在张玉珠的背后说。
“谢谢爷爷!”张玉珠道了谢,推着自行车向村子里走去。
张玉珠边走变想:“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闲不住,背着粪篓子捡粪,这说明这个老爷爷是一个非常勤快的人,由老及小,说明这个曹志刚也是一个非常勤快的人。你说这个曹志刚,比我大一岁,和我年龄相仿,班上班下,那我怎么就不认识他呢!也许,人家金花早就认识他。如果曹志刚不仅勤快,品质又好,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金花跟曹志刚处对象,我应该全力支持。”
张玉珠来到了到了村子中央,果然看到了那辆三轮农用车,曹志刚上午就是用这辆农用车将刘金花送回家的,张玉珠当然认识。张玉珠将自己的自行车停放在三轮农用车的车旁,锁好,就奔曹志刚家的东院而来。张玉珠刚从曹志刚的爷爷那里打听到,曹志刚就在这家院子里帮忙铡草,张玉珠想去看个究竟。
曹志刚邻居家的房子与他家的房子正好建在一排,都是砖瓦结构,大玻璃窗,院子很干净,说明这户人家日子过得很不错。院内的拴马桩子上拴着四匹马,说明这户人家用于农活的畜力很强。
张玉珠站在门口的中间往院里喊:“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张玉珠刚喊了两声,就从院子里窜出一只大黄狗来,冲向张玉珠。张玉珠往后退了几步,一猫腰捡起一块石头。那条狗不敢上前,站在门口处冲着张玉珠狂吠。
这时,从院子里快步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一边走一边呵斥着那条狗。那条狗很听话,摇晃着尾巴讨好般地跟在女主人的身后。
“你找谁?”中年妇女问道。
“大婶,我找曹志刚。”张玉珠说。
“曹志刚正在铡草。你要是有急事,我去把他招呼出来?”中年妇女说。
“不用,不用。我去见见他就行了。”张玉珠说。
“好吧,你随我来吧。”中年妇女说。
张玉珠跟着中年妇女,来到了这户人家的房后。房后是一个很大的柴草园子,堆放着谷秸和麦秸等很多秸秆。在秸秆垛的一角,地上放着一个铡刀床子,两个人摁刀,一个人供草,一个人将铡碎的草清理到一边堆起来。看得出,铡出的碎草已经有很大的一堆了。两个摁刀的人中,就有一个是曹志刚。
中年妇女带着张玉珠走了进来,四个人继续工作,没有停下来。
中年妇女走到四人中间,说了一句:“这个小伙子找曹志刚。”说完,扭头走了,去忙她的事去了。
曹志刚瞅着张玉珠一眼,并没有停下来,他一边摁刀,一边跟张玉珠说:“哈哈哈,我以为是谁找我呢?原来是对金花不怎么友好的大表哥啊!你先等一下,等我铡完这几捆干草,我们再说话。”曹志刚嗓门大,张玉珠在东平培训学校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金花?谁是金花啊?”坐在铡刀床子旁边,向铡刀供草的那个中年男子问道。
“刘叔,我处对象了,我处的对象就是十里铺子村的刘金花。我这一生啊,就非金花不娶了。”曹志刚也不隐瞒,用洪亮的声音说。
“大侄子,祝贺你啊!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供草的中年男子说。
“咱们志刚是谁啊!是咱们六里铺村最勤快、最能干的后生,咱们村的女孩子呀,都抢着要嫁给你呢!”将碎草不断从铡刀旁取走的中年妇女说。
“这个叫金花的女孩可就有福了,嫁给了我们志刚这个好男孩。”供草的中年男子说。
听到几个干活的人都在夸奖曹志刚,张玉珠放心了。他心想:“做为男人,只要勤快,就一定能发家致富。一个人勤快了,品德也就优良了。看来,金花的眼光不错。金花与曹志刚交往,不是因为报复我,如此我就放心了。”
张玉珠看到眼前这四个人干的热火朝天,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也有些痒痒了。他看到与曹志刚一起摁刀的另一个年轻人有些力气不支了,摁刀的速度比曹志刚摁刀的速度明显地慢了半拍,因为用劲不同步,摁刀快的那个人就吃重了。在一旁的张玉珠看得真切,就走到与曹志刚一起摁刀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身旁。
“哥们,你要不要歇息一会儿?让我替你干一会儿,我要跟曹志刚比一比,看看我的力气大还是曹志刚的力气大。”张玉珠说。
“这——你是客人,又是志刚的大舅哥,让你干活,不太好吧?”与曹志刚一起摁刀的小伙子,比曹志刚身材略矮,身材也比曹志刚单薄。他虽然力气有些不支,但是依然坚持着。
“刘健,你就让给我大表哥吧,他今天来,也是没事瞎逛的,应该是浑身有的是力气,况且,他还扬言,要跟我比试,那我就跟他比试一下,看看究竟谁坚持的时间长。你先歇一会儿,让给他吧。我们这么些人,都在干活,让他一个人待着,他也觉得难受。”曹志刚想看看张玉珠会不会摁刀。
“那好吧,我就让给你了。”刘健把铡刀另一侧的横木让给了张玉珠。
张玉珠上前,握住了铡刀柄上绑着的横木。
“曹志刚,你不要胡说了,谁说我是金花的大表哥了?”张玉珠说。
“金花亲口跟我说的呀!就是金花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你要不是金花的亲戚,你能那么关心金花处什么样的对象吗?否则,上午在培训学校,你也不会拿大话压我了。”曹志刚说。
“曹志刚,我告诉你实底吧。我和金花的哥哥刘金伟是十几年的同学,金花她从小就管我叫哥哥,我就是她的异姓亲哥哥。”张玉珠说。
“同姓亲哥哥也不能干涉别人恋爱自由啊!何况你这个异姓亲哥哥了,你呀,就是多管闲事。”曹志刚说。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呢!为了金花一生的幸福,这个闲事我必须得管。所以,我必须调查清楚,你曹志刚是不是那个给金花终生带来幸福的人。”张玉珠说。
“哈哈哈,闹了半天,异姓哥哥,你今天是来调查我的。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我告诉你,异姓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会对着太阳说,我是真心喜欢金花的,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曹志刚发自肺腑地说。
“好了!别对着太阳说了,太阳也听不到你说什么,你对着我说就行了。来吧,快点铡草吧。”张玉珠说。
“好,开铡!”曹志刚说。
很粗的一抱秸秆放在了铡刀床子上,张玉珠和曹志刚抬起铡刀,在向下摁刀的时候,张玉珠用力过早,铡刀的横木偏向张玉珠一侧,差点将张玉珠别倒,引起其他四个人的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