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洲,明宋王朝京都。
方正明坐在锦衣卫都护府大堂最末位置,静静望着首位之上那个正闭目养神的明宋权阉魏兴仁。
桌面之下,方正明拳头紧握。
明宋帝皇闭关修道,数十年不问朝事,竟然尽数交于心腹太监魏兴仁处置。而朝中大臣为巴结魏兴仁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满朝朱紫几乎尽数归附权阉门下,甚至位列凌烟阁的五位阁老中至少有三位已与魏兴仁勾连,使得明宋朝堂乌云遍布,难见天日。
锦衣卫指挥使方知同不愿成魏兴仁眼中钉,称病躲在府中,只将自小便得皇帝喜爱的小儿子方正明安排在锦衣卫中,做个不大不小的镇抚使。
锦衣卫指挥使方知同与东厂提督太监魏兴仁都是扶龙之臣,二人皆是当今陛下的心腹肱骨,且都圣眷正隆。方知同之所以对魏兴仁一避再避,乃是因为魏兴仁背后靠山是那位居于皇宫不知多少岁月的守宫人。
明宋王朝帝皇之位上的人换了又换,守宫人依旧是那位。
当着锦衣卫一种高级将领的面,站在魏兴仁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眯着冷眼看向锦衣卫左同知纪纲尖声说道:“纪同知,纪二公子当众辱骂圣明皇帝陛下昏君在先,后又污蔑督公为朝中奸邪,更煽动一众无知文人去登龙门敲震天鼓,欲要破坏圣明皇帝陛下闭关大事,不知纪同知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锦衣卫指挥使之下有左右同知,乃三品大员,竟在锦衣卫都护府被一小太监如此逼问?!
最令方正明心寒的是,满堂蟒袍飞鱼,无一人敢出声,而纪纲本人更是早已面无人色,堂堂魂藏境大高手此时却是抖如筛糠。
锦衣卫同知竟是魂藏境存在,明宋王朝不愧为东岳天十大王朝之一,其强大程度果然不是北域天栖霞洲的景石王朝可比。
这位一直不愿意屈服于权阉的锦衣卫左同知终于颤抖着跪在魏兴仁脚边。
魏兴仁斜眼看了脚边之人,又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那小太监得意的看着此时坐在堂中的其余锦衣卫大员,最后望向坐于末座的方正明:“方镇抚使,纪二公子就由你亲自抓来送去东厂。”
啪!
魏兴仁突然睁眼,一巴掌摔在小太监脸上:“大胆!方少爷乃是陛下极为看重的俊杰,也是你一个阉人能随意指使的?”
小太监那顾得红肿脸面,连忙跪在魏兴仁脚边,瑟瑟发抖。
面白无须的魏兴仁眼睛半睁半眯,在堂中这些留在京都的锦衣卫大员身上扫过,唯独没有看向末座的方正明。
魏兴仁站起身,被一种锦衣卫大员目送离开。
锦衣卫右同知徐恭早就投入魏兴仁门下,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瞥向神色难看的纪纲,哼了一声,又对抱着指挥使方知同大腿的几位镇抚使冷冷一笑。他见方正明正要离开,半阴不阳的笑问道:“方镇抚使去做什么?”
方正明测过半张脸,面无表情的问道:“徐同知有何吩咐?”
徐恭哼了一声,瞥了眼纪纲,假装好意的提醒道:“本座今日好心奉劝你一声,魏公公不喜欢等人,方镇抚使最好能快些将纪二公子送到东厂去。”
堂内五人说话,落针可闻,连纪纲都咬牙不语。
“我如何做不劳徐同知费心!”
说完,方正明身着皇帝特赐白金双色飞鱼服,大步离去。
锦衣卫都护府外,方正明回头看了看开国帝皇亲手所书的匾额,神情阴沉可怕。
方正明不知自己父亲的底线在哪里,他也不想方家与魏兴仁撕破脸,可今日他突然很想知道皇帝陛下心中,方家与魏兴仁哪个分量更重。
心中已抱着鱼死网破之心,方正明猛地转身,身后披风陡然一阵飞旋。
都护府外是一条宽阔砖石路,冷冷清清,路上唯有二人。
除了方正明,第二位正是周景辰,他已在锦衣卫都护府外等候多时。
是否心生死志,决定了二人是否会相见。
周景辰见方正明终于下定决心,面带笑意迎向方正明走来。
周景辰挡在方正明前路,方正明右手握住刀柄。
周景辰依旧以玄天云衣遮蔽真是容貌,方正明看不清面前之人的身形,自然忌惮无比。
周景辰率先开口道:“不久前,魏兴仁修为又有突破,如今已是魂藏境四重天,你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
方正明眼中波澜一闪而逝,握住刀柄的手颤了一下,随时可出刀。
“魏兴仁只手摭天,祸乱朝纲,致使贪官横行,民不聊生,确实罪该万死!”
周景辰笑问道:“我且问你,今日之局面是因为他谗言蒙蔽了皇帝才造成,还是因为皇帝枉顾帝皇之职责不问苍生悲苦而只顾自身修行?”
方正明眼神锋利,他紧紧握住刀柄,道:“你在找死!”
周景辰笑了笑,反问:“你不在找死?”
“说完了吗?”
方正明说:“说完了就滚开!”
“你父亲之所以闭门不出不是怕了魏兴仁,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朝堂如今行事是那位皇帝陛下有意为之。”
周景辰继续说道:“人间越是疾苦,对皇帝修行越是有利,这事你更不知道吧?”
方正明全然不信,看向周景辰的目光充满杀机。
周景辰随手挥动衣袖,一层空间涟漪出现,他对方正明说:“我所说为真为假,你跟我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景辰走入空间涟漪,声音传至方正明耳中:“你敢不敢跟来?”
此等运转空间的手段非真人境不可为,方正明顿时知晓这位神秘人境界之高。他却没有犹豫,跟着踏入这片空间涟漪中。
明宋王朝皇宫内,浮现一片淡淡空间涟漪。
周景辰与方正明先后现身,周景辰向皇帝闭关所在的乾清大殿边走边说:“要做人间帝皇就不该想着修行,更不该妄想以修行换长生,做万世帝皇。”
周景辰带着方正明拾阶而上,二人走入乾清大殿中,大殿周围虽有一道道或隐晦或明显的魂藏境气息,始终无人感知到有人已入禁地,周景辰继续说道:“帝皇已是人间之巅,再奢望长生,就该生出邪念了!”
方正明一语不发,放在刀柄上的手始终不松。
来至大殿正中,方正明只看见一个散发阴寒气息的黑漆漆玉石蒲团,并未看见皇帝。
周景辰一阵衣袖,禁锢住周遭气机,他来到玉石蒲团前,以特殊节奏在玉石蒲团旁边一块并无特殊之处的玉石上点了点。
一串清冽响声后,方正明听见“咔嚓”一声。
方正明顿时寻声看过去,只见大殿地面正中位置露出一道暗门。
周景辰指着暗门,对方正明说:“皇帝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