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渝州城郊破庙外,四下寂静无人,但此时却有七人正直直立于秦怀忠、黄朝英和何堂主三人的坟前,为首的一人个子矮小,毛发浓密,背上背着一把大斧,旁边则恭敬地站着六个身着银色与赤色花纹相间的黒服男子,正是玄天教中的六个堂主。
而那为首的矮小汉子,则是玄天教六大长老之一。
为首的长老早已叫身旁的几个堂主将已经被渝州官府掩埋好的秦怀忠、何堂主两人的尸体从坟墓中挖了出来,跟着一起被挖出来的还有那三块分别刻着“史”、“何”、“黄”的三块玄天教令牌。
七人站在黑夜之中,四周荒芜一片寂静,只能很仔细地才能听到百米远处有丝丝蝉鸣。
这天夜里,繁星满天,天上的月亮也分外圆满,皎洁的月光照射而下,其中一个堂主从地上将三个银色令牌捡起来到为首的长老面前,弯身递出三个令牌,说道:
“莫长老您看,这是史堂主、何堂主和黄堂主三人随身带着的玄天令牌,严教主命他们三人捉拿偷盗出《嗜血经》的秦怀忠,谁知他们三人却纷纷毙命于此。”
莫长老接下三块令牌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地上的两具尸体身上,眉头一皱,便托起下巴说道:
“这三块令牌确实是史、何、黄三人所有,不过,这史任伦与何建元却怎的连面容都看不清了?”
说着,又看向了数丈外由黄朝英尸身化作的一滩血水,说道:“还有那黄朝英,竟然连全尸都没留下,看那样子,很像是被撒了化尸粉啊。”
莫长老托着下巴走出两步,继续说道:“但是,我教的化尸粉早已在六年前就被俞教主下命全部销毁,按理说也不可能再有所存留。那秦怀忠的武道实力跟这史任伦、何建元和黄朝英的实力相差不到多少,却又怎么能将他们三个全部击杀...哎,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在手下的六个堂主身周绕了个圈,但却始终想不出个一二。
他摇头晃脑,丝毫不像玄天教另外几个长老那般庄严,倒像是一个老小孩。抓了抓头发,干脆抬头看向六个堂主,问道: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秦怀忠能有这般本事?”
“这...”其中一人发声,但却也说不出其中缘由。片刻后,才又有一人说道:
“莫非那秦怀忠偷了《嗜血经》之后已经练成了经书上的绝世功法?”
莫长老看向说话之人愣了一愣,但转而就说到:“哎,不可能不可能,那《嗜血经》乃是我教魔经,从我创教之初,首任教主浩天宇就将这经书封存了起来,下命我教之人任何人不得观看。虽然传言这《嗜血经》上面记载着绝世功法,但那也只是传言,并没有人见过。”
“况且,就算《嗜血经》上面记载着绝世神功,难道他秦怀忠刚将经书偷出不到一天,就将这上面的功法练成达到了能够同时击杀史任伦、黄朝英和何建元三人的武道实力?要同时击杀他们三个,我看至少也要达到我这样的合一境才行,他秦怀忠难道能够一天之内提升两个元气境界?不可能不可能......”
说完,顿了片刻,便也不再思索,向身旁六个堂主吩咐道: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将史任伦、何建元、黄朝英三人的死讯传回教中,下一步怎么安排,听候严教主发落,走!”
话音刚落,只听得“呜”地一声劲风吹过,莫长老便也跃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余下的六个堂主相互一视,也紧跟着跃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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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林帆几人睡得正沉。
睡梦之中,只听得钟月“啊!”地大叫一声,众人都立刻醒了来,钟月也立刻醒转,才发现是做了个噩梦,而此时已是天明。
钟云和林帆安慰了钟月两句,任天高拿出干粮几人吃了早饭,一行人便又沿着道路朝西北方向走去。
十多天后,五人到达了东郭城。季中南和任天高长途奔走一千余里从泊州城来到东郭城,原来是季中南早已认识了几个跟他们一样的武道人士,其中为首的一个姓冯的大哥慷慨仗义,在两人杀了那泊州知府后,任天高便与季中南一同前来投靠。
林帆、钟云和钟月与季、任两位大哥依依惜别,临走前,季中南将身上的一袋银子和钱币全部交给了林帆三人,说是带在身上作为盘缠。
林帆疑惑,问道:“季大哥,你们将这银子全部给了我们,那你们怎么办?”
季中南则呵呵一笑,说道:“这你们不用担心,到了这东郭城,冯大哥他们自会接纳我们!”
林帆三人只好收下银两,心中颇为感激。
随后,季中南和任天高给三人说明了前行道路,三人便又继续向着两百多里外的丹阳山走去。
几人刚离开东郭城,一丝落寞凄凉之感便涌上林帆心头,心想自己从小被父母丢弃,身世成谜,这几天来,又接连遭遇蔡老头离世、被玄天教恶人追杀、被官府强行抓捕,虽然两次分别有天净寺的空境大师和季、任二位大哥相救,但却都还没在一起待上多久便又分别了,抬头向前望去,前方碧草茫茫,不知未来走向何方。
当下心中这么一想,不禁泪水涌出,林帆眨了眨眼想要把眼泪收回,但蔡老头的身影和那梦中给自己玉佩的美妇轮廓又在脑中浮现出来,眼皮再也挡不住心中的酸楚,几滴眼泪便不听使唤地从眼眶中流出。
林帆转过头立马擦掉了眼泪与钟云和钟月向前行走,钟月瞧出了林帆的不对劲,问道:
“林帆哥哥,你怎么了?”
钟云也停下脚步看向林帆。
林帆眨了眨眼,将泪水吞入腹中,立刻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笑着说道:“啊?什么怎么了?”
但见林帆睫毛上的泪水依然还有存留,眼眶也红了不少,钟月指着又说道:“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说完便立马明白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林帆哥哥...你哭了?”
钟云也瞧得清楚,但却不说。
林帆则用手揉了揉眼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怎么会哭呢,那些僵尸都吓不到我,我是刚才眼睛中进了沙子,所以揉了两下,眼眶这才红起来的。”
钟月“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显然已经相信了林帆的说辞。
她顿了顿,便又说道:“那,林帆哥哥,我来给你吹吹吧!”
林帆则说道:“嗨,没事,沙子已经被我揉出眼眶了!”
说着,三人便继续朝前方走去。
又是约莫十来天后,林帆、钟云和钟月三人终于来到三百多里外的阴城县,季中南和任天高两人跟他们说过,到了阴城县,丹阳山便不远了。
三人连续走了许多天的路,身体也感到颇为疲乏。这些天,他们经过了数十个大小村镇,一路上都是向村镇中的的人家讨着饭吃,吃后将些钱币给施舍之人,没有人家的时候,三人就到树林、小溪小河中去弄些野果或者鱼虾来吃,晚上则都是睡在外边。
当下几人商量了,既然已经离丹阳山不远,三人便在阴城县住下歇息几天,也好在阴城县玩耍一番。
三人找了个客栈住下,连日来的疲惫让三人第二天醒来时已接近正午,三人吃了午饭出门,此时大街行人众多,虽然比起渝州城来还是缺了几分热闹,但几人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玩耍,不免觉得新奇。
街上的摊位和店铺叫卖声、吆喝声不断,三人在街上买了三串冰糖葫芦,在路过一个布娃娃店时,钟月忽地停了下来驻足观看,见摊铺上的布娃娃做的精致,顿时被吸引住了。
钟月正要伸手去摸,就听得摊位老板呵斥道:“哪来的小乞丐,手脏别乱摸!”
钟月立刻将手缩回,但依然盯着摊上的布娃娃出神,显然很是喜欢。
林帆和钟云闻声后立马转身,林帆问道:“月儿妹妹,怎么了?”
钟月则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便要打算继续跟着林帆和哥哥钟云向前行走,但眼睛依然看着摊位上的布娃娃,依依不舍。
林帆顺着钟月眼光看去,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抬头就对摊位老板说道:
“摸了你这布娃娃又怎么样!以为我们买不起?”
摊位老板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就你们三个破乞丐,买我的这些娃娃?也不瞧瞧你们的样子,你们要是有钱,还能穿成这样?快给我滚,别在这儿耽误我生意!”
说着,摊位老板的脸色就凶狠了起来。
钟云见这摊位老板这样的态度立马来气,说道:“你怎么这么瞧不起人,难道乞丐就不能看、不能买东西了?”煞有要跟摊位老板讲道理的趋势。
林帆对钟云摆了摆手,说道:“用不着跟这种人生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想他们三人从客栈出来时早已将手洗净,这摊位老板看都没看,仅凭他们是乞丐就直接呵斥驱逐,好生瞧不起人。当下就蹲下身子用双手手掌在地上摸了满手的灰,站起来后笑着向钟云问道:
“钟云,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钟云不知林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心中也没准确的数字,便说道:“这...我要拿出来数数。”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一袋季中南和任天高给的银子数了起来,片刻后答到:“还剩五十四两三钱。”
林帆微微一笑,又朝着摊位老板问道:“那你这里的娃娃多少钱一个啊?”
那摊位老板也没想到,就眼前这么三个小乞丐,竟然会有这么多钱,但心想他们就算有钱,难道还会舍得买自己的娃娃不成,当下便依然不屑地答到:
“看到没有,我这里这个最大的娃娃六两银子!”
摊位老板这一副鄙夷的神色,指着摊位上的布娃娃继续说道:“这六个,二两银子一个,这八个,一两银子一个,怎么了!”
说完,摊位老板便将双臂插在了胸前,也不正眼看林帆三人。
钟云和钟月心中疑惑,正准备问林帆到底要做什么,便见得林帆微微一笑,两只沾满了灰尘的手立刻抬起对着摊上的布娃娃就是一阵狂摸,手上的灰全都抹在了一个个布娃娃上面。
钟云钟月大惊,两人连忙阻止,这才将林帆拉了开去,但这时,林帆手上的灰尘已经全都抹到娃娃上去了。
摊位老板也是一惊,随即气上心头,怒道:“好啊,你这个臭乞丐,竟然敢弄脏我的娃娃!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摊位老板咬牙切齿,当下恨不得把林帆撕碎,正冲出来要打林帆,突然就听林帆说道:
“你这些娃娃我们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