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冷得刺骨,但是诺尔私立学校的绅士小姐们仍旧维持着良好的礼仪,少女们穿着羊绒上杉或者衬衫搭配风衣,裙子和长袜高筒靴依然随处可见,比起寒冷,显然还是维持风度更令他们在意。这其中有一个异类,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和牛仔裤,显然是廉价的促销中买的,比起用蕾丝带扎头发的姑娘们,她显得朴素多了,披散着她那长长的头发,衬得她的脸小而白,愈发楚楚可怜。
“奇怪的穿着,”淑女们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投去过多的目光,但她们私下里相聚时却又忍不住谈论起这件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楚小姐,”一位打领结的中年男士在她走去一边时,避人耳目走近她,礼貌地道,“天气寒冷,您披一件大衣吧。”说着,就将手中捧着的驼色大衣递给她,上面没有标牌,但精细的剪裁和柔软的布料无一不显示着它的昂贵,显然是来自私人定制的产物。
楚楚咬了咬唇,四下张望了一下,由于对方的妥帖细心,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拐角,她不由得问道:“是凌燕居叫你过来的吗?”
中年男士极为短促地皱了一下眉,旋即又礼貌一笑道:“不,小姐,是凌少的未婚妻言奕小姐嘱托我送来的。”
坐在车里一边等人一边享用着小甜点的言奕,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吵闹声,她慢慢咽下最后一口甜点,询问坐在前面的司机,“诺尔校董会请了个马戏团在门口表演吗?”
司机无奈道:“是那位楚楚小姐,她拦着车要见您,前面正常通行的其他学生被她挡路,争吵起来了。”
“哦,”擦了擦手,言奕开了窗,冷风顺着车窗灌进温暖的车内,“那就让她来吧,”她又说了一遍,“带她过来吧,我猜她想当面感谢我。”
“这,小姐,”司机迟疑了一下,“您上次刁难楚楚小姐已经让凌少非常不满,老爷夫人还在国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校门口的学生已经陆续进校,言奕看着窗外,昨夜里一整夜积的雪还没有化,她漂亮的眼睛里快速划过一丝兴味,没有多解释,只是坚持道:“带她过来。”
刚刚到的凌燕居下了车正要入校,一个女孩急匆匆跑过来喊他的名字,被他的保镖拦着没能过来,他思忖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那个叫楚楚的同学的朋友,抬了下手让他们把人放过来,冷淡询问,“有什么事?”
“不好了凌少,楚楚她被言奕叫过去了,不知道要干嘛!”
“那关我什么事?”凌燕居反问,随即不再管对方的哭喊让保镖把人送出去。”
“少爷?”随行的人问道,“早读快要开始了,进校吗?”
“······言奕的车在哪里?”凌燕居有些烦躁地问。
得到了回答,他长腿一迈下了车,走了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衣着单薄披头散发的女孩,抱着一件大衣正在车窗外激动说着什么。此时还是早晨最冷的时候,女孩冻得瑟瑟发抖,走近了就看到坐在车里的言奕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像她养的那只汤圆一样慵懒又高傲,很不讨人喜欢。
“说完了吗,”言奕怀疑自己昨晚大半夜没睡,此时困意不停涌上来,公共场合打哈欠不是淑女的行为——她刚才是实在忍不住,此时强行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想进教室补觉,“万恶的资本主义种子要进学校祸祸未来的花朵了,喏,你后面还有个资本主义种子,你去找他吧。”
凌燕居:“······”
楚楚愣了一下回过头,原本气得涨红的脸一下子苍白下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却还故作坚强地不肯擦掉,一声不吭。
言奕接到凌燕居质问的目光,挑了挑眉,没什么精神地道:“我对天发誓,看她穿得太寒酸,就让人送了件大衣,别的什么都没干,她就堵了别人的路说我侮辱她。还是我怕影响其他同学入校叫她过来的。”
不等凌燕居开口,她就又补了一句,“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款,那你眼光是挺差。”
楚楚攥紧了大衣,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怒道:“你凭什么侮辱我?有钱就了不起吗!”
凌燕居面无表情看了眼那件大衣,“我记得那是我一年前送你的生日礼物。”虽然全程是他母亲和伦比奥大师商讨细节,他只是迫于父母要求出席了一下生日宴会,但他母亲花费了一番苦心,也让他多注意了几分。
言奕十分坦然,“令慈送给儿媳妇的礼物,我特意带出来的,物归原主。”
“······”他俊美的脸上带了两分愠怒,“我不喜欢谁,希望你不要想太多了,”他走过去几步,把还在发愣的楚楚手中的大衣接过,递给迎上来的言家司机,“我过来提醒一声早读快开始了,别耽误太久。”
“哦,”困意随着说话消退许多,言奕已经没有那么迫切的补觉欲望,恹恹又带了一点好奇地道,“也不喜欢我吗?”
凌燕居无话可说,生硬地说了句“我去上课了”就快步离开。
看向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楚楚,言奕突然笑了一下,漂亮的脸上还有残存的睡意,她开了车门走下去,楚楚害怕地退后两步,只见她对司机道:“辛苦了,回去吧,我也进校了,”然后又看向楚楚,“下次退一步就好,两步显得刻意,这是一点小技巧。”
说完,言奕拿起司机递来的热咖啡,转头走向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