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将火降到最小,然后揭开瓦罐,放了一勺粘稠状的东西进去慢慢的转着。然后见风溪一直盯着他的腿看,低声道:“我亲手砍断的。”
风溪心里一惊,亲手砍断的?那该有多狠的心,多块的手才砍的下去?抬眼瞧去,青叶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一丝痛苦,仔细看去会发现在他的眼底深处不经意间闪过的痛楚。
“我5岁那年,随爹爹去山上才草药,见爹爹挖草药有趣,便也跃跃欲试,拿着一把小铲子东找西挖,竟与爹爹走散了。然后在挖它的时候,一脚踩在一条眼睛蛇的尾巴上,它回头就咬了我一口,钻心的疼痛。虽然很小,可我已经认得这条蛇了,爹爹说被这样的蛇咬掉,毒性蔓延,不小心就会要了性命的。我当时看着肿起来的脚腕,大声的喊着爹爹,可是满山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我心里害怕,惊慌,怕自己会死,就握紧手里的铲子重重的砍了下去。”
青叶在说“它”的时候,手里指的是瓦罐中的大青叶。
讲述的时候,语气是淡淡的,平静的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风溪分明能感觉到这背后是一份沉重的无奈,酸楚的痛。他是为了采大青叶而被眼镜蛇咬了,可她刚刚还给问他,“以后我叫你青叶,可以吗?”这个要求很过分,对不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的这些。”
青叶摇摇头,“没关系的,青叶,很好的名字啊,那样的回忆注定要记一辈子,逃不掉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你看,我现在都能拿它来熬药了。”
逃不掉的,就要面对,他们都是经历过这些的人。
好一会,风溪才问道:“可是,你爹娘都没有给你取一个名字吗?”
提起这些,青叶的脸上才浮现一丝笑容,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笑容,他不过是把唇角向两边裂了裂。
“他们总是宝儿,宝儿的喊,直到死的时候还拉着宝儿的手,看着宝儿残疾的腿脚,喊,宝儿。只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叫宝儿了。”
不管多大年纪,也不管身在何方,在提到爹娘的时候,心里总会有很多的感慨,总会有很多甜蜜的美好的回忆。
青叶却是停下了手中搅拌的动作,风溪忙从旁边拿过一只碗,帮着他将药汁滤了出来。
此时,天已经亮了,风溪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屋子,两个大大的灶台占据了大半个屋子,角落里堆着干柴,各种各样熬药的瓦罐散落在地上,人进来也只有站立的地方,怪不得他要住到树上去。
院子里种着三颗参天大树,将天空严严密密的遮盖起来,晨曦的光透过重重树叶洒下来,斑驳陆离。
这样看着,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氛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