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嗔道:“胡说什么啊,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会死啊。”说话间,手下已是用力扯开了他的衣衫。
一个巨大的蹄子印在胸口的位置显现,大片的淤青让白日已是疼的呲牙咧嘴,彼时是强自忍住而已。
“宝儿,快去拿药。”小雨被那样的伤口弄的心里一酸,忙道,“还要瞒着我,不要我知道吗?你怕什么,怕我不要你嘛。”
“我缠上你了,你敢不要我。”白日抬高了声音,伸手将小雨脸上的泪珠抹去。他的手本就脏的紧,尽管选了比较安静的手背给小雨拭泪,但还是将小雨的一张脸弄成了花猫。
“哎,不哭了,好不好?我没事的。”白日终是放下了手,俯身就要吻上去,小雨却是一躲,嗔道:“不要,我脸上定是脏死了。”
“妈妈,妈妈,药来了,这是活血化瘀的药。”宝儿举着手里的小瓶,道。
小雨接了,倒出一些在手心里,轻轻的揉在白日的胸口。
手才放上去,意识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一阵紧跟着一阵的睡衣袭来,小雨的手有些用不上力,她在跟自己的思维作战,跟不知道哪根不对的神经作战。
“好了,不忍了,睡觉好不好?”白日看她的痛苦模样,手摁在她的手上,柔声道。
“唔。”小雨低吟一声,人已是再次睡了过去。
“爹爹,你刚刚在找什么啊?”宝儿煨在小雨身边,仰起头,问道。
他仿佛已经习惯了妈妈时不时的毫无预料的就会晕过去。
白日扯了下唇角,答非所问:“除了几段手臂,再没有其他人的肢体,这就说明陈傲天在说谎,药王还活着。”
只要他活着,他便有办法让药王为小雨诊治。
宝儿见他陷入沉思,手指摁在他胸前的淤青上,道:“爹爹,疼不疼?”
白日道:“男子汉要勇敢,不能轻易的喊疼,知不知道?”
“恩,宝儿知道,就像爹爹一样。”宝儿重重的点头。
说话间,天已是大亮了,收拾了东西,便又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再往前走上大半日就可以到药王谷了。
白日看着沉睡的小雨,喃喃低语道:“我定能治好你。”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马车缓缓驶入药王谷。
药王谷里没有往昔的热闹,走了许久,除了满地的狼藉,看不到一个人影,不要说药王,就连求医的人都没有。
被撞的七倒八歪的树木,被蹂躏的花朵,以往整洁干净的路面都充斥着不狼狈不堪。
很明显的这里曾经经过了一场大战,从地面上的印痕来看,除了人的脚印,大多数是虎獒留下来的。
那样的印痕跟留在他胸口的蹄子是一模一样的。
偶尔还可以见到一些死去的动物的尸体。
就连药王平日住的屋子都早已轰然倒塌,碎屑铺了满地。
白日的心里一沉,放开了嗓子,大声喊道:“药王,药王。”
“谁找老夫?”一个疲惫不堪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却是从一对破烂瓦砾中传来。
顺着声音,白日睁大了双眼,仔细看去,终于发现一个浑身都是灰尘的人坐在那一堆瓦砾中间,要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仅仅是一堆废墟呢。
白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他从废墟中扒出来,这才发现他竟是断了双臂,一个行医的人没了双臂要如何行医呢?
药王并不看他,只是任他拉着自己的身体,“你是找我看病的?”
白日道:“不是我,是我家娘子。”
药王这才看了他一眼,道:“你胸口有伤?怎么弄的?”
果然是药王,隔着层衣服都能看出伤来,便道:“跟药王一样。”如果他没有判断错,药王的双臂也应是被虎獒弄断的,如此他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几枚手臂的残骸,除了陈傲天的,便是药王的了。
“哦?”药王的声音微微抬高,“你杀了它?”
白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活着站在药王的面前。”
药王忽然哈哈大笑,连连的赞了三个好,接着又道:“你杀了虎獒,为老夫报了仇,这就帮你娘子看看吧。”
白日拱手道:“多谢。”说着将小雨抱到药王的面前。
只是一眼,便叹了口气,道:“她这是中毒了,要是你早来一天,我还有把握治好她,但是现在不行了。”
白日急道:“她中了什么毒?还有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药王扭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臂,道:“她中的毒叫蓝蝴蝶,这毒侵入心脏后便会让人毫无意料的突然昏睡,要解这毒必要配出解药,老夫现在没了胳膊,配不了药,而且更重要的是老夫的熬药炉被毁了,没了那特制的熬药炉,就是有方子,也无能为力啊。”
白日道:“我可以把双手借给你,也可以再给你炼制一个熬药炉。”
药王摇了摇头,道:“这世界上唯一能炼这炉子的人已经死了。”
药王脸上全无斗志,白日冷笑道:“不,这都不是原因,而是你的心死了,不再痴迷于救人了。”
药王的脸显出一丝迷茫,忽然笑道:“也许你说的对,你替老夫杀了那怪物,作为报答,老夫救你娘子,本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老夫身上的丹药没有一个能解她身上的毒的,这也怪不得老夫了,这是天意啊,天意。如若你早来一天,老夫定能救她,又或者那怪物晚来一天,老夫也能救她,如今却是不能了,你说的对,老夫没有斗志了,只因老夫已经看明白了,人难免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又何必多活呢?老夫现在只想等死。”
白日的袖袍一摔,道:“昔日的药王,竟是变成了这样,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掉了大牙。”
药王的脸上显出一丝苍老,道:“你不用激老夫,老夫救不了便是救不了,作为对你杀了那怪物的报答,老夫怀里的药丸你全拿去吧。”
救不了小雨,他要这些药丸何用?
药王道:“难道你不要,不,你一定要把这些药丸拿走,老夫可不想欠你一个人情,就是去了阴曹地府都于心不安呢。”
白日道:“你也会于心不安吗?我偏不拿。”他本是想用激将法让药王下定决定救小雨的。
可没想到药王竟是不上当。
“你不拿也罢,我告诉你,要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夫,还能就她的,便只有一人了。”
白日急道:“谁?在什么地方?”
药王道:“他是老夫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孩子,对医术很是感兴趣,老夫时常去那里采药,那孩子也经常去那里采药,有一次碰巧同行,老夫见他聪慧,颇通医理,便传了他一些医疗之法。”
白日却是有些等不得了,道:“邙山?”
药王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白日沉声道:“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那孩子的家在邙山脚下的小山村里。”
药王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老夫便不多说了,只是听说他已经不住那里,跟着一个姑娘走了,如果你能找到他,你娘子的毒或许能解。”
宝儿抱着白日的腿,摇晃道:“爹爹,他说的是谁呀,我们快些去找吧,这样妈妈就不用天天睡觉了。”
白日的唇角显出一抹苦笑,真是冤孽啊,真的像药王说的那样,是天意吗?
昔日他赖于生存的药,都是大哥从他那里拿来的。
昔日,他视为叛徒的,誓死要杀死的人。
最终却屡次被风溪救走的人。
如今药王嘴里唯一能救小雨的人。
大哥曾对他说起过青叶的医术除了祖传的,大部分是跟邙山上经常出现的采药人学的,当初并不以为意,如今听药王道来,才联系了起来。
青叶,当初还真是小看了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有缘识得药王,并从他那里学得医术。
白日的笑容越来越苦,是在感慨天意,还是在感激自己当初没有执着的杀掉他?
不管怎么样,为了小雨,他都必须去找他,只是青叶肯吗?
当初是他造的孽,视他为叛徒,他绝对不允许叛徒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心要杀了他,如今去找他,他都想好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