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中,左丘宁感觉到马车停滞,睁开双目,发觉不知何时身躯歪倒,现在整个人依偎在平怀宁怀中,身上还披着他的黑色锦袍。
从车厢中只探出一个脑袋的左丘沫淑,神色古怪,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声音中带着哭腔:“哥,你不喜欢女人了?”
“你别胡说,我只是......”左丘宁刚刚睡醒,两颊潮红,立马直起身子,一手抬起,佯装向妹妹打去。
左丘沫淑躲开手掌,瞬间变脸,义正言辞道:“我知道平哥哥长的俊俏,可是二哥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左丘宁羞怒,又是抬起一手打去。
平怀宁挥手制止了二人的打闹,语气少有的严肃:“安生点,有客人追过来了。”
左丘宁闻言,立刻坐立不安起来,四下探头,倦意全无。
此时日近黄昏,队伍也已经驶出农田小道,雄伟城墙已然不见,马车周围空旷,只有遍地丛生的杂草,远处像是有个村落,飘起渺渺炊烟。
他环视一圈,找了半晌,才看见平怀宁嘴里的客人。
道路远处一颗老魁树下立着两匹高头大马,马背上两人,看身形像是一男一女,距离太远,左丘宁看不真切。
熊依童闻讯赶来,与平怀宁眼神交流后,冷冷说了句看来是躲不过了,然后为马车探路,缓缓策马向老魁树走去,平怀宁重新架车跟在后面。
树下两人也是策马向队伍驶来。
相距十数丈时,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互有戒心。
此时左丘宁终于看清来人,马背上的男子面容儒雅,眉目冷峻,体型魁梧,身着御林军甲胄,应该就是保定城城头上观望胖子二人的御林军将领。
另一女子可就不一般了,貌美非凡,瀑布般垂下的秀发柔亮润泽,衣着开放,轻盈纱裙堪堪裹住要害部位,裸露出大片胜雪肌肤,只是此时眉眼中似有怒意,略显阴煞,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这不是岳叔叔吗?”左丘沫淑指着马背上的将领喃喃道。
“你认得?”左丘宁回头问道。
“二哥你忘性是真的大,这不是御林军的岳丙舟吗?时常跟爹爹喝酒来着的。”左丘沫淑悠悠说道。
左丘宁猛然惊醒,原来是岳丙舟,皇宫南门守将!职位虽然不高,但是每日百官上朝时都必然会见到的人,据说身怀绝技,武艺超群,在京都众多武将中地位超然。那么,保定城中的主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能值得他护卫的人,除了天子外,只有一个。
太子,周靖君!
“保定城里的是太子?那咱们拂了他的面子,不是捅了马蜂窝吗?”左丘宁担忧问道。
“不是太子,是六皇子周恺。”平怀宁淡淡说道。
“你怎么知道?”
“这女子是万阙楼的花魁怜梦,另一个身份是羽翎卫,代号叫花枝,除了周恺的生母齐贵妃,没人请的动她。”平怀宁笑着解释说,“而且,就算是太子,不见也无妨,你太小看慑武卫的地位了。”
“羽翎卫?谍子?”
“对。”
左丘宁嘴中的谍子,万阙楼花魁怜梦,正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众人,她奉命护送六皇子周恺来到保定城,等候左丘宁众人,没料到他们会绕城而过。
此次出京,她本就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行事,顾忌甚多。没等到不说,现在专程赶来请他们回城一叙,众人竟还视她为无物,自顾自闲谈,有些嗔怒,但身为谍子,修养气度自然是极好。
她策马前行,见熊依童并无动作,谨慎绕开后,翻身下马,躬身向平怀宁行礼,柔声问道:
“不知平统领为何不入保定城?”
“返京一途,吾等以左丘公子的安全为首任,怕入城再起风波,难保左丘公子安危。”
“平统领请放心,眼下是六殿下正在城中等候,想与慑武卫未来统领一叙,还有御林军随行护卫,必不会有歹人伤到左丘公子分毫。”她耐心解释。
“保定城是吾等伤心地,实在不愿再临,而且我怕歹人非是别人,正是你的六殿下周恺啊,望花枝先生见谅。”
先生?听到这个敬称,左丘宁心头一震。按当朝惯例,能有先生称呼的女子只有当代少有的几个文学大家,平怀宁如此称呼眼前女子,必然是个大人物,在羽翎卫中地位只高不低。
花枝闻言,嫣然一笑,怒意像是被清风拂去,飘然消散,恭敬说道:“平统领过誉了,花枝身份轻贱,当不起先生这个称呼。”
左丘宁见状,心说原来是拍马屁,怀宁哥看着寡淡,没想到花花肠子还不少。而且此时离的近,花枝衣不遮体,大片春光尽收左丘宁眼底,脸上没了怨怒后,更是美艳动人,心叹不愧是京都里的花魁,确有倾城之姿。
花枝缓缓向前,左丘宁甚至都嗅到了轻风吹来的曼妙体香,她言语间亲切不少:“既然平统领知道花枝身份,那么想必也清楚,单凭不愿二字,花枝实难交差,还请平统领率队返城,六殿下准备颇丰,定能好好犒劳诸位未来的慑武卫同僚。”
说话时,她脚步不停,一直在靠近马车上左丘宁三人。
熊依童眉头紧皱,谍子杀人手段细巧,防不胜防,离的越近越是危险。眼看花枝不断接近马车,她无法无视,果断下马,“锃”的一声,巳寒出窍,冰冷蛇信直指倾城美人后颈:“再往前一步,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