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卿和林傲雪都想回去,但两人转头看向林思卿,发觉她一点停下的念头都没有。
“父亲,您先陪妹妹前去,我找到那人后再追赶你们。”林卫卿提议。
“也好,快去快回。”
得了父亲应允,林卫卿立即勒马回行。
他往回走了一会儿,果见一人踏在雪上,徐徐向东走来。
地上都是刚积之雪,厚达数尺,松软异常,他却可踏雪徐行,林卫卿不由得心中暗惊。
踏雪马虽然也能做到踏雪无痕,但那是因为它身轻速快。这人徐行却不能陷入雪中,定是用了强大的法术加持自身。
可是……
林卫卿从他身边感受不到一丝法术波动。
林卫卿平生最喜好四件事,一是为妹妹搜罗书籍,二是结交朋友,三是饮酒作乐,四是购置华服。
他原本正因宿醉和妹妹对他人的重视而身心俱碎,此刻突然在风雪中见到如此高人,怎么不心生喜悦。
他离那人还有十几米就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见他走近,也缓步上前,两人鞠躬行礼。
那场景奇异奇异,因为那人可以站在雪上,林卫卿却不能,他鞠躬时几乎将要把头扎进雪里。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要去东方何处。我正巧也要往东走,可以送先生一程。”
他边说边打量那人,发觉他身高虽只有一米七左右,但长相异常清秀俊美。衣着虽是农家朴素的布衣,但洁净无尘,也没被雪水沾湿,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潦倒书生能有什么尊姓什么大名,先生不必知道了。我也不用您送,布衣与华装之人想来定不同路。您还是快快上马,别让积雪弄湿了衣服。”
林卫卿闻言一怔,明白对方不喜结交达官贵族。当即脱下衣服,掷在雪上,只身穿白色内衬。
“这下我俩一样了。”
书生见此先是一愣,转既轻蔑笑道,“不一样!大不一样!你有价值连城的飞雪马,我无却是徒步而行,怎么能说是一样呢?”
林卫卿也是一笑,抽出马鞭,挥鞭击断马笼头,马鞍,又猛抽到马股上。
飞雪马感到疼痛,又觉出身无束缚,顿时如风一般逃离,消失在风雪里。
“何以至此!”书生惊呼。
“一匹马而已,哪如先生的友谊珍贵?”林卫卿鞠躬抱拳行礼道。
书生伸手扶住林卫卿的小臂,他登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竟也站在了雪上。
而在这期间,他仍是一点法术波动都没感到。
“书生名叫文墨,不知公子大名。”
“我叫林卫卿,文兄叫我小林就好。”
“蓬园林家?”
“正是!文兄也住在蓬园?”
“我虽然未住在蓬园,但也知晓蓬园林家。更是早知蓬园林家有子名卫卿,颇好结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过是依靠家族罢了!文兄才是真正有能之人。”林卫卿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惊讶,但并未觉其有谄媚之意,不由得对他更加倾佩——往日林卫卿所见之人,无论有多大能耐,只要知晓了他是蓬园林家之人,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巴结之意。
“不知文兄此时可愿和我同行?”
“等我片刻。“文墨把手朝飞雪马跑的方向一指,一道风浪直射出去。
这次林卫卿终于感到了法术波动。
而那匹飞雪马,被这法术波动和巨大的风浪倒卷回来,重回到他旁边。
在它身上,还有雪铸的马笼头,马鞍。
“飞雪马有市无价,丟了实在太过可惜。我还用雪铸了马笼头马鞍,三天之内不会消失。至于同行,却是仍然不可。因为我此刻是要找一位隐居之士。”
“只是同行一路,我不回去打扰你要找的朋友。”
“不可,您不必再说了。”文墨断然拒绝。
“那……文兄可愿过几日到我家宴饮。”林卫卿思索片刻说。
“我不过一介凡夫,公子何必非要与我结交?”文墨大感诧异。
“常言道‘无奸不商’,然而我父亲却是靠以诚待人才得以在蓬园立足。我林卫卿虽说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人,但我也绝不愿欺骗别人。”林卫卿坦言道,“实话说来,初见您时,我觉得您必定是精通法术的世外高人,想要拉拢您,使您为我所用。”
“可现在,我已经全然没了利用您的想法,只是想要与您结交。”
“这是为何?”文墨更加疑惑了。
“我也不知道,”林卫卿摇头叹息,“我只觉得我必须与您交友,不然我必定会抱憾终生”
文墨再次将眼前意气风发的林卫卿打量一番,“没有原因,只是觉得非要与我结交?”
“正是!”
文墨捡起林卫卿丢在雪上的衣服,双手托着递给他,“既然您这么说了,那过些日子我便到您府上拜访。”
林卫卿听他终于答应,心中无限欢喜,又同他交谈许久才上马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加上一句,“说好了,一定要到我家找我。”
言毕快马奔向东方,心中还想着近段日子绝不再离家半步,万不可误了和文墨相见。
在他身后,文墨面色肃然,平抬手臂以食指指向林卫卿。
在他食指指尖上,凝集着幽蓝色的法气。
“我……要不要杀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