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顿时脸色惨白,连刚擦的胭脂都掩饰不住。赵光义的话表面是在问我,其实却是在指责月容。
月容“咕咚”一声跪下,叩头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请……”说着,泪水已滂沱而下,弄花了刚化好的妆容。
我也直挺挺地跪下,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宫里做的一切事情都要和身份、地位画上等号?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片刻的真心以待吗?
我冷笑一声,直视他:“陛下,我本就是田美人的婢女,不是吗?”莫要忘记,这种身份,最初是他给我的。
赵光义看着我冰冷的眼神,语气一软:“唉——罢了,你们起来吧,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吩咐在门口等着伺候的小兰,“去,打盆水来,给你的主子擦擦脸。”
他踱到窗边的棋盘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怎么?你们在下棋?”
我不语。月容赶紧擦擦脸上的泪痕,答道:“是,臣妾在和流珠下棋,她这几天教了臣妾一种新下法,叫‘五子棋’。”
“哦?”赵光义饶有兴致地问,“是不是五子连线就算赢?”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陛下知道这种玩儿法?”
他哈哈笑起来:“这是乡下小孩子们的玩儿法,居然也登了大雅之堂?”
我一窘。没想到流转至二十一世纪的五子棋,在赵光义口中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陛下也会下?”
“当然,朕小时候就玩儿过这个。”
“那我与陛下战上两盘如何?”我不无挑衅地说。
“好啊——”赵光义更是饶有兴趣。
我与赵光义落座,我执黑,他执白,我们你一子我一子地开战。月容趁机悄悄地退出去,重新梳洗妆扮。
我不得不承认从小就玩儿五子棋的赵光义棋着还是很高的,但是,他不如李煜……
我忽然想起那一夜我和李煜的对弈,心里不由一酸。
李煜可以轻而易举地杀得我片甲不留,赵光义却最多与我棋逢对手。可是为什么,聪明至极的李煜却成了赵光义的阶下囚?
赵光义给的承诺,真的算吗?
与其自己猜测,不如直接问他。
我开口:“陛下,流珠有个问题想问你。”
正待落子的赵光义看向我,眉峰一挑:“哦?你想问什么?”
“我……”我正要说,门帘一挑,月容端着一盘水果进来。
我立刻噤声,不再说话。
下了几盘之后,我赢多输少。最后,赵光义把棋子一撂,冲我微笑着点头:“流珠,你的五子棋下得的确不错,不过,你能赢朕,也是因为你执了黑子。”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一旁的月容插言:“陛下,已经快晌午了,您留在这儿吃午饭吧?”
赵光义一惊,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晌午了?朕得走了。”说罢起身就往外去。
我们赶紧跟在后面恭送,他忽又回头,对我说:“流珠,你要问什么,朕知道!”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呆呆地愣住——他知道?我要问什么,他知道?
可是,他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