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推开他,福身一揖:“皇上,奴婢该走了,浣衣局还有好多活儿呢。”说完,理理衣装,便欲出门。
“流珠——”赵光义唤住我,“你……宁愿就这样做个低贱的仆婢吗?”
我背对着他点点头:“仆婢再低贱,也有尊严。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回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我不敢回头,我怕——怕看见赵光义的眸中真的有泪,更怕自己坚强的外壳被轻易地击碎。
屋外,月容正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见我出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流珠——”她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轻轻摇头,无话可说。
月容被封也许是因为我,但我却不能左右什么。我唯一知道的是,她再也不用粗茶淡饭的整日与脏衣服为伴,但她今后的命运如何,谁也不知道。
回到浣衣局,婉儿正焦急地在门口等我。
“流珠,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了?刚才田美人唤我去紫薇阁,大家不是都知道吗?”我疑惑地问。
“是,我们是知道,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婉儿说着,拉起我的手就往院子里冲,“你快来看看!”
“怎么了?”我疑惑极了,可是跑进院子看见我离开之前堆泡的衣服,我心里顿时一惊。
那是李皇后送来的宫衣,是在正式场合穿的霞帔。本来该是大红的颜色,现在却有点发灰。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叫。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着急呢!”婉儿急躁地说,“你走之后,没有人动这盆衣服,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伸手翻动衣服,忽然发现霞帔的大红中飘出一抹绿色。我赶紧翻开一看,衣服的夹层里竟裹着一块翠绿的方巾。
我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明显是李皇后在陷害我。
这时代布料的染色技术还不发达,特别是绿色,极易掉色。所以绿色衣服必须要和其它衣服严格分开洗。而李皇后送来的霞帔的夹层中竟夹了一块翠绿的方巾,一切昭然若揭。
一旁的婉儿惊叫一声,随即压低声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苦笑一下:“你难道忘了我和李皇后并不和睦?”
她点点头:“这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你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如果皇后要害你,她早就应该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我看了婉儿一眼:“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凡是被贬来浣衣局的妃嫔,没有能活过能一个月的……她,是在等我自尽!”
婉儿颤了一下,猛地攥住我的手。
我凄然一笑:“只是她没想到,我的生命力竟这么顽强,而且竟还使月容封了美人。所以,她等不及要亲自动手了。”
“那……那……”婉儿焦急地跺着脚,言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