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钱能使磨推鬼的真理古今皆同,庆奴离开后没多久,狱卒就送来来一大桶水。我再也顾不上水温的高低,把裙子撩开,细细清理起伤口。虽然这监牢里关的人不只我一个,但他们都离我甚远,而且不是宫女就是太监,我也顾不上他们是不是会看见了。
这之后,每天狱卒都会送进来一大桶水,并且每天清理一次便溺桶,我的牢房的条件总算是有所改善。但是随着盛夏的到来,蚊虫却丝毫没有减少,而且我身上的伤口开始有溃烂、化脓的现象,有些地方已经溃烂入肉,即使每天多次清洗也于事无补。渐渐的,我开始发热,头脑经常昏昏沉沉的,有时候需要非常努力才能保持意识的清醒。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儿吗?我看着溃烂的身体,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这样的我,即使能出去,又能够怎么样呢?在这样一个以貌取人的时代,又是美女如云的后宫,我实在不敢高估赵光义对我的爱情。也许我的聪明才智、特立独行真的吸引着他,可是如果失去了似红豆这般的花容月貌,是不是也会变成“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呢?不过,也许他厌恶了我,会把我还给李煜呢?我苦笑着安慰自己,泪水却瞬间盈满眼眶。我知道,答案一定是不会,赵光义既已掌握了大权,又大张旗鼓地封我为“贤妃”,又怎么可能把我还给李煜呢?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呆下去,否则我真的会无声无息的死去。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赵光义根本就不知道,这也绝不会是他想见到的。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也许那天不该阻拦庆奴去求赵光义,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四面张望着,大脑飞速思索起来。让狱卒去请皇帝是不可能的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皇帝的资格。那就必须得有什么大事儿能惊动皇帝才行。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在脑中一闪——“贤妃”在狱中自尽,这件事情够大了吧?!我虽然被关入狱中,但毕竟还没有被蠲夺封号,在这里他们可以不尊重我,甚至刁难我,但必须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如果我“自尽”,这个消息必定会被报知给赵光义。
可是要怎样“自尽”呢?既然是演戏,就必须要做得像,而且要吸引人注意,同时又不能真的威胁生命。怎么办呢?绝食?我摇摇头,就算我三天不吃饭,那个慢吞吞的狱卒也不会发现,况且就算我饿得昏倒在地,他也只会当我在睡觉。撞柱?风险太大,轻了白撞,重了又危险,而且时间和分寸都很难把握。让人看见有作秀的嫌疑,不让人看见又很难有轰动效应。
唉——原来连“寻死”都这么难。
我思忖着,低头看见横在地上,订监牢木栅栏的碗口粗细的圆横木,计上心头——不如悬梁怎样?到时候我后背紧贴木栅栏,脚踩横木,脚尖斜向下,与地面似挨非挨。表面看起来,我似乎已经悬梁,但其实脚下还踩着横木,不会危及生命。即使真有什么,我身后便是木栅栏,可以随时借力脱困。
就这么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脱困,冒一冒险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