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护送着端木苏回到猫儿庄园时,孙月宾和南宫幽雪正焦急地等在庄园西侧的入口。南宫幽雪见钟万隆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端木苏,先“哇!”地尖叫了一声,之后就猛扑了过去。孙月宾则因见不到墨天岳和左思明的人影而纳闷,便问调皮鬼,他们俩为什么没回来。
“端木苏中毒了,他们去找解药了。”调皮鬼答道。
钟万隆把一动不动的端木苏塞进南宫幽雪的怀里,扭过头来,气呼呼地对孙月宾说:“我劝他们赶紧回来,抓紧时间送端木苏去医院才是正经事;可他们偏不听。哼,放着现代化的医院不去,非要找什么枯树皮、烂草根,好像他们比专业医生懂的还多,真是不自量力!”
孙月宾用能够探察一切的深邃目光瞥了钟万隆一眼,低声责备道:“我的大司徒,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高兴了?请克制自己的情绪!”
“本来么,”钟万隆依然不服气地嘟囔着,“那些烂草根能比西药还管用?!”
“这你就不懂了,”孙月宾道,“解毒就跟开门锁一样,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世上是没有见锁就开的全能钥匙的。你可知道,每种毒素都有其专门的解药,即便是医院里的专业医生也未必全部了解。左思明是山庄的主人,从小就生长在丛林之中,对这里的情况非常了解;而墨天岳研究过上百种毒药的配方和解毒方法,这你是知道的。因而,我认为,他们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可是──”
“你累了!”孙月宾打断了钟万隆的话,“去客厅吧,喝几杯热茶,暖暖身子。”
钟万隆眉头一蹙,狠狠地“哼”了一声,迈开大步,朝位于庄园西北角的客厅走去。孙月宾望着钟万隆的背影摇了摇头,旋即又以手抚额,低头沉思起来。
自打端木寒冰被墨龙杀害以来,孙月宾就一直为大司马的新人选而头疼。按常理来说,由钟万隆接任大司马的职务是顺理成章的,就是钟万隆自己也认为新任大司马非他莫属;可是,孙月宾宁可让大司马这么重要的职务空了半年多,也迟迟不肯委派新的人选。他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一来,孙月宾不太信任钟万隆,不是不信任他的人品,而是不信任他的能力;二来,孙月宾想把这个职务派给墨天岳,但墨天岳资历尚浅,又怕人们不服。而最让孙月宾犹豫不定的则是,墨天岳是墨龙的亲兄弟,他们的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谁能保证墨天岳就不会变得跟他哥哥一样呢?如果墨天岳跟他哥哥一样,那岂不是刚赶走了豺狼,又迎来了虎豹吗?
大司马的人选,事关重大,不能不慎重再慎重!
然而,经过半年多的考察和细心遴选,孙月宾发现,除了墨天岳,竟然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这可真够让他头疼的。他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端木苏,端木苏,火瞳,火瞳,你怎么啦?你醒醒啊,醒醒啊,跟我说话,不要吓唬我!”
南宫幽雪的哭喊声惊动了正在沉思的孙月宾。他把目光投向南宫幽雪,紧皱的眉头倏地展开了。他快步走到南宫幽雪身边,俯身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道:“南宫,镇静,镇静,你是骑士学院的院长!”待南宫幽雪停止了哭泣后,又说,“让他们把端木苏送回房间吧。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调皮鬼跟众人一起,抬着端木苏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南宫,去那边,跟我走走。”孙月宾带着南宫幽雪走向远离人群的僻静处。
“孙先生,”南宫幽雪用诧异的目光瞥了一眼孙月宾,“您要问什么?端木苏的事,我不知道啊。”
“不是端木苏,是墨天岳。”
“墨天岳?”南宫幽雪扭头四顾,突然发现墨天岳根本就没回来,眼睛一瞪,惊问,“他怎么啦?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要瞎想!”孙月宾笑道,“他没事。他跟左思明去采草药了,还没回来。”
“哦──”南宫幽雪吐了一口长气,“那……您要问什么?”
“你觉得他……他……你是不是很认可他的人品?”
“什么?”南宫幽雪完全没有听清孙月宾在讲什么,“谁的人品?”
“墨天岳。”
“这……”南宫幽雪撅起嘴巴,很不高兴地说,“您干嘛这么问?这……这不是废话嘛!”
“哦,”孙月宾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南宫幽雪直视着孙月宾的眼睛,没有说话,但炯炯的目光却仿佛在问:“你到底要说啥?”
“是这样的,”孙月宾干咳了两声,终于决定单刀直入、实话实说,“我正在考虑大司马的人选。”
南宫幽雪愣了一下,旋即两眼冒光,却撇了撇嘴角,略带讥讽地说:“您早就该考虑了,我还以为您忘了呢!”
“这种事我岂能忘了?但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再三啊!”
“您……”南宫幽雪犹豫了一下,猜测道,“您是想让墨──”
“对,就是墨天岳。”孙月宾没让南宫幽雪把话说完,“但……但……我下不了决心。”
“为什么?”南宫幽雪一着急,就正话反说,“他不够格吗?他不是天下第一吗?他没有亲手斩杀墨龙吗?”
“别急,别急,”孙月宾解释道,“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大司马的职位关系到月亮山庄和整个圣光骑士团的安全和未来,因而对新人选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尤其是人品,嗯……我想说的是性格或本性。”
“你怀疑墨天岳的人品?!”南宫幽雪真的生气了,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还把“您”换成了“你”。
“人性是复杂的!”孙月宾加重了语气,正色道,“请你理智一些好吗?我知道,在你大婚的日子里讨论墨天岳的人品或性格,是非常不合适的,也──”
“也非常不礼貌!”南宫幽雪很不客气地插了一句。
“请你不要插话!”孙月宾也生气了,“但是,我要跟你讨论的是大司马的新人选,而不是你的丈夫!你能明白其中的差别吗?”
南宫幽雪终于冷静了下来,点头道:“我明白。请您接着讲。”
“我说到哪了?”孙月宾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嗔怒道,“让你这一搅和,我都不知道从哪说起了!唉,算啦,这么跟你说吧:我想让墨天岳接任大司马,但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说?”
“第一,目前他只能暂时代理大司马的职务,也就是说,任命不是正式的。”
“这很正常,没问题。”南宫幽雪爽快地答应了第一个条件。
“第二,你要随时向我汇报他的思想动态。”
“什么?”南宫幽雪又瞪起了眼睛,“你……您让我监视他?他可是我的丈夫!”
“必须如此!这个条件也是一个硬性要求,不可撤销,不可更改!”
“那……”南宫幽雪撅着嘴巴嘟囔道,“我们的夫妻生活和悄悄话也要向您汇报吗?”
“严肃一点!”孙月宾厉声道,“你就说你能不能答应吧?”
“好,好,”南宫幽雪娇嗔地瞪了孙月宾一眼,笑道,“我答应,我答应。一切都听您的,我的军团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