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端木苏端详恶魔角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向他扑来。
“小心!”
墨天岳大吼着提醒端木苏,又急忙伸出右手,一把抓住端木苏的胳膊,先将他拎起,再用尽全力往外一扔,竟然将他扔到了百花潭之外!
端木苏落地时就地一滚,又站了起来,却见墨天岳正跟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相互厮杀。由于厮杀场面十分激烈,他看不清黑衣人的身形体貌,便跑到潭边,想看看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不是江逸飞。不料,那黑衣人先冲墨天岳虚晃一剑,又突然掉头,竟然向他扑来。黑衣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致于端木苏完全来不及反应。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傻了一般。
“趴下!”
端木苏听到了墨天岳的喊声,急忙趴在围堰的下面,恰好躲过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双脚刚一落地,又唿地转过身来,正要再次扑向端木苏,却被及时赶到的墨天岳挡住了去路。
“投降吧,我的司务长大人!”
墨天岳用月亮宝剑的剑尖顶住了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一愣,随即摘掉了面具。
“陶朱!”端木苏惊叫道。
陶朱瞥了一眼端木苏,再看向墨天岳,冷笑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干,真是可惜!”
“你这是在夸我吗?那就谢谢了!”墨天岳撇了撇嘴。
“不用客气!”陶朱笑道,“你哥哥经常提醒我要注意你,我却始终没把你当回事,总觉得你就是个窝囊废。可你呢,竟然骗了我。看来,你哥哥说的是对的,你不仅聪明,还很善于伪装!”
“这可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眼睛太拙、脑袋太笨!”墨天岳讥讽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夸奖!”
陶朱用鼻子哼了一声,很不服气地说:“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请教不敢当,”墨天岳说,“但凡我能说的,定当悉数奉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那可早了。”
“我问的是什么时候?”
“大概……”墨天岳想了想,“是齐盛刺伤江北的时候。”
“是因为月亮宝剑吗?”
“是的。嗯……还有喷火镜。”
“哦,喷火镜是我的失误,我不该把它交给齐盛。”陶朱皱了皱眉头,又问,“可是,关于月亮宝剑……你应该怀疑江逸飞才对呀?”
“为什么要怀疑江逸飞?”
“那是他的宝剑啊!”
“我问你,”墨天岳反问,“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宝剑交给齐盛?”
“这还用说?”陶朱轻蔑地撇了撇嘴,“用我的宝剑,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所以么,”墨天岳冷笑道,“江逸飞也不会引火烧身。”
“你这是什么逻辑?”陶朱的脸上浮上一抹轻蔑的笑容。
“你不做的事,别人也不会做。这就叫将心比心。”墨天岳说,“所以,第一个被我排除嫌疑的就是江逸飞。”
“嗯?”陶朱收起了轻蔑的笑容,满眼狐疑地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墨天岳冷冷一笑,讥讽道,“最简单的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这就是人类的智慧。不过,你不能算作人类,所以你不懂。”
“还是不对,”陶朱皱着眉头说,“江逸飞闯入仓库,把他的月亮宝剑扔到了地宫的第二层。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排除江逸飞的嫌疑呢?”陶朱冷笑了一下,仿佛找到了墨天岳逻辑上的漏洞。
“的确,”墨天岳说,“江逸飞是犯了两个严重错误:首先,他马虎大意,丢失了月亮宝剑;其次,在得知人们都在寻找他的月亮宝剑的时候,他没有向孙先生做汇报,还私自把宝剑藏进地宫的第二层,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但是,他并没有继续胡作非为并企图蒙混过关。因此,他没有违反‘诚实守信’的骑士原则,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误而已。而重要的是,他是被你陷害的。至于你么──”
“等等,”陶朱依然不服气,“按照你的逻辑,应该只能排除江逸飞的嫌疑,又如何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呢?”
“因为齐盛。”
“齐盛?”陶朱不明所以地问,“齐盛只是一个普通学员,你怎么会关注他呢?”
“你错了!”墨天岳说,“齐盛是我的学生,我岂能不关注?还有,你身为司务长,又是评议委员会的成员,却偷偷摸摸地跟一个学员暗地来往,还把喷火镜交给他,让他破坏江北的胜利成果,却嫁祸于端木苏。你的这些所作所为,还不足以令人怀疑吗?”
“即便这样,你也没有证据啊?”
“只要有了怀疑目标,证据便不难找到!”
“我想听听。”陶朱依然不服气。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墨天岳瞥了陶朱一眼,用轻蔑的口吻说,“那我就说说你的险恶用心吧:你利用齐盛想留校做教授的急切心理,让他替你做事──”
“什么事?”陶朱插话道。
“采集能量元,寻找恶魔角。我没说错吧?但是,让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先生因端木苏他们私闯禁区而封闭了原始森林,把你的计划一下子全都打乱了。你没法给你的主子采集能量元了,便只能孤注一掷地寻找恶魔角了。”墨天岳盯着陶朱的眼睛问道,“我说的对吗?”
“你还真的挺聪明,接着说。”陶朱想看看墨天岳到底知道多少。
“你以为孙先生会把恶魔角藏在地宫的木箱子里,便四处散布孙先生的坏话,逢人就说他曾经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还说地宫里藏着绝密档案,而这份档案里有孙先生犯错误的证据。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想逼着孙先生转移恶魔角,你好趁机偷取。不料,孙先生根本不理你这一套。于是,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潜入地宫。可是,你怕地宫里有大白蛇而不敢去,就怂恿齐盛替你去。结果,齐盛对付不了大白蛇,没有替你完成任务,还被大白蛇用尾巴撞伤了。无奈之下,你又转而怂恿端木苏。哼,自己不敢做的事情,却怂恿两个孩子替你做!你说说你,该有多卑鄙啊!”
“这不是卑鄙,这叫不择手段!”陶朱替自己辩护了,又问,“这些都是齐盛告诉你的吧?”
“你也太小瞧我了!”墨天岳冷笑道,“齐盛还在昏迷中,不能说话。”
“可是,我从未跟端木苏正式接触过,又怎么怂恿他呢?”陶朱撇着嘴冷笑。
“你不用正式接触端木苏,他有的是好奇心。”墨天岳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餐巾纸,举在陶朱的面前,“这三张草图就足以勾起他的好奇心,并引他上当。”
“连这个你都知道!”陶朱终于服气了,“你哥说的没错,你真的很聪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墨天岳把脸往下一拉,厉声喝道,“放下剑!你不配拥有月亮宝剑!”
“等等,”陶朱做最后的挣扎,“你武功天下第一,还这么聪明,却连个评议委员都不是,反倒让那个武功平平的端木寒冰做了大司马!你就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这非常公平!”墨天岳朗声道,“端木寒冰做大司马,靠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品,尽管他的武功也无可挑剔。我明确地告诉你,我非常非常地尊重端木先生!”
“是的,你可以尊重他;但你别忘了,你尊重的这个人可是你哥哥的仇人啊!你不觉得你背叛了你的亲哥哥吗?”
“你错了!”墨天岳吼道,“是他背叛了人类,不是我背叛了他!而我,正在为他赎罪!”
“那──”
“放下剑!”
墨天岳已经失去了耐心,手腕一用力,剑尖就刺破了陶朱的皮肉,几滴鲜血就顺着剑刃流动了一寸来长,最后又滴到了地上。
陶朱扔下了手里的宝剑,举着双手说:“好,好,我投降。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我自愧不如。但是……”
“但是什么?!”
“尽管你武功天下第一,但你永远都不是你哥哥的对手。”陶朱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说,“墨龙,只有墨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你又错了!”墨天岳正色道,“‘仁者无敌’这句话你都没听说过吗?恶魔就是恶魔,永远做不了王者!”
“哼,”陶朱冷笑道,“我还真想看看你们兄弟俩谁更厉害。”
“你说什么?!”墨天岳瞪起了眼睛。
“我想说的是,天幕已被我打开,墨龙已经进来了!”
“小心!”站在一边的端木苏高声提醒墨天岳,“又来了一个黑衣人,就在你身后!”
墨天岳扭头,见一道黑影向他袭来,便撇下陶朱,急忙转身。陶朱趁机捡起刚刚扔在地上的宝剑,跑到了一边。
新来的黑衣人缓步来到墨天岳的面前,用低沉的声音责备道:“我的兄弟,你让我很失望!”
“我对你也很失望!”墨天岳回敬道。
黑衣人没有生墨天岳的气。他默不作声地摘掉黑色头罩,扭头瞥了一眼端木苏。只这一扭头,端木苏便看出他就是杀害妈妈的凶手。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怒吼一声“我要杀了你”,就朝黑衣人猛扑过去。
墨天岳怕端木苏有危险,急忙将他挡在身后,并把手中的月亮宝剑指向了自己的亲哥哥──墨龙。
“你竟敢用剑指着我?”墨龙冲着墨天岳吼道,“我是你的哥哥,你的亲哥哥!”
“请你离开,不要伤及无辜。”墨天岳用近乎请求的口吻说。
“你是求我放过他吗?难道你忘了,他的父母是我们的死敌!”
“是你的死敌,不是我的!”墨天岳凛然道,“端木寒冰和苏月既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而端木苏就像我的亲儿子!”
“嗬,这么说,你还真把他们当做你的良师益友了,又把仇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了!”墨龙往前跨了一步,恶狠狠地瞪着墨天岳,“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墨天岳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侧头对端木苏说:“跑!快跑!”
端木苏闻言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乌龙来了!乌龙来了!”
墨龙抬腿要追端木苏,却被墨天岳挡住了去路。
“让开!”墨龙怒吼。
“不!”墨天岳喊道,“我不许你滥杀无辜!”
“你不许?”墨龙哼了一声,“你要不是我的兄弟,我早就把你杀了!滚开!”
“不!决不!”墨天岳把剑指向墨龙,却因胆怯而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你要是再这么固执,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墨龙威胁道。
“那你就杀了我吧!”
墨龙叹了一口气,突然张开大嘴,“噗!”地喷出一团烈火。这团烈火没有喷向墨天岳的身体,而是喷向他的脚下。墨天岳往后一蹿,避开了那团烈火。墨龙则趁机向端木苏扑去。墨天岳急忙默念口诀,再用力跺脚,身体便腾空而起,接着一个后空翻,就挺着月亮宝剑刺向墨龙的后胸。墨龙一心追赶端木苏,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亲兄弟会用宝剑刺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月亮宝剑已刺进他的身体。
墨龙艰难地转回身,用疑惑不解而又愤怒的目光瞪着墨天岳,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刺杀自己的亲哥哥?!”
此时,孙月宾正带着钟万隆、江逸飞和南宫幽雪向这里奔来,见墨龙正在发怒,急忙向墨天岳大喊:“躲开!快躲开!”
话音未落,墨龙早已喷出一团烈火。烈火翻滚着扑向墨天岳,恨不得瞬间就将他完全吞噬。墨天岳一跃而起,躲过了烈火,一个前空翻又飞到了墨龙的头顶,并趁势挥起了宝剑。只见墨天岳手起剑落,一道寒光闪过,墨龙的脑袋便“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又骨碌碌滚到了一边,而他那没有了脑袋的身体便“噗通”一声仆倒在地。
乌龙,这个亲手杀害了苏月、端木寒冰以及众多无辜者的恶魔,终于被斩杀了!而斩杀他的人,竟然就是他的亲弟弟!
墨天岳从空中落回地面后,颓然地看着哥哥的尸体,手中的宝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腿一软,一屁股瘫在地上,目光呆滞得就像傻了一般。突然,他仰起头,“嗷──”的一声长啸,旋即又扑在墨龙的身上,放声痛哭。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墨天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陶朱则趁机捡起墨龙的头颅,将其抱在怀里,双腿往下一蹲,再用力往上一蹬,“嗖”地飞出了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