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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凤凰

爸爸走后,端木苏没有急着回教室,而是独自一人在校园里徘徊,一边用脚踢地上的石子,一边捡拾大小合适的土坷垃,心里却想着爸爸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在你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自我控制力也要越大!”

“如果你不能控制体内的能量,你就会变成恶魔!”

“一旦你变成恶魔,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端木苏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了,爸爸的话令他感到恐惧。可是,他的脑子就像一台永动机,一旦转动起来就很难停下,直到他想起了锁能镜片。

“爸爸说这副锁能镜片可以抵御强光,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为什么不试着看看太阳呢?”

端木苏立定双脚,仰头望天,用一双眼睛直视着明晃晃的太阳。此时,万里晴空,一碧如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便无遮无拦地照耀着大地,光线也就比平时强烈了许多。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端木苏的眼睛就疼出了泪水,视线一片模糊,不过在锁能镜片的帮助下,他还能坚持。他之所以这么傻乎乎地盯着太阳,是想看看太阳里是不是真的有三足金乌。

小时候,爸爸给他讲过一个火凤凰与三足金乌的故事──

在很早很早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天帝给它们的命令是轮流巡视大地,也就是说,每天只许一个太阳升入空中。可是,这十个顽皮的太阳违背了天帝的命令,它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一起跑上天去玩。结果,由十个太阳汇聚而成的巨大能量就烧光了森林,烤干了江河湖海,大地沦为一片焦土,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濒临灭绝。为了拯救地球,拯救黎民百姓,神箭手后羿挽弓射日,一口气射掉了九个太阳。第十个太阳见状心慌,夺命而逃,却躲避不及,被后羿一箭射伤,掉进一片广袤的沼泽里。

一只美丽的凤凰见最后一颗太阳也坠落大地,心中非常焦急。它知道,大地、草木、鸟兽、人类以及所有的生物都离不开太阳;天空没有了太阳,大地便没有了生命。凤凰急忙飞了过去,想要救活这最后一颗太阳。但是,太阳伤得太重,已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断气了。情急之下,凤凰就点燃了自己,用燃烧身体所产生的热量救活了太阳,让它重新焕发了光和热。

凤凰涅槃了。太阳复活了。

复活后的太阳,十分感激火凤凰的救命之恩,对自己的错误行为也深感羞愧。此后,它痛改前非,每天都兢兢业业地巡视大地,再也不敢违背天帝的命令,更不敢随心所欲地践踏自然规律。渐渐地,大地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光秃秃的山坡上又长满了草木,干涸的河床里又有了哗啦啦的流水,农田里又长出了庄稼,草地上又跑满了牛羊……百姓从此安居乐业,又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但那只美丽的凤凰却……

听到这里,端木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爸爸十分爱惜地胡噜胡噜他的头发,接着说──

凤凰涅槃并不是死,而是浴火重生。浴火重生后的凤凰变成了美丽的三足金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火红光焰。它每天驾着火龙车,载着太阳巡视大地:从东到西,休息一个晚上,再从东到西……如此周而复始,永不停歇。每到黎明时分,三足金乌就会引吭高歌:“太阳出来了──天要亮啦──天要亮啦──”随后,天下的大公鸡就都跟着叫了起来:“呃呃呃──起床喽──天要亮喽──”然后,天就真的亮了。

然而,上学之后,端木苏的老师却说,三足金乌和火凤凰的传说只是神话故事,并不真的存在。尽管他相信老师的话是不会错的,可他内心深处却依然坚信这个故事是真的。因为,这个故事是他爸爸讲的,而且多美啊!他打心眼里敬佩那只勇于自我牺牲的火凤凰,如果不是它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拯救了那最后一颗太阳,地球这个所有生物的大家园早就变成暗无天日的冰雪世界了!

“端木苏!”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叫声。他听出这是江淼的声音,却不急着回头,而是先把眼睛闭上,等炫光彻底消失后再重新睁开,然后转身。

江淼是端木苏的同桌,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孩。她肌肤白皙嫩滑,脸皮薄得好像遮盖不住皮下的肌肉组织,毛细血管便透过皮肤泛出淡淡的红丝。她的脸上长着十几颗浅棕色的雀斑,密密麻麻地聚在鼻梁的两侧。在她情绪激动或因跑步而脸色变红的时候,这些雀斑的颜色还会由浅变深,看上去很是俏皮。她学习很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却喜欢讲大道理,爱管闲事。端木苏不喜欢她,嫌她说话时总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一叨叨起来还没完没了,简直就是个小事妈。

“你傻不傻呀,干嘛盯着太阳看?”江淼半责备半提醒地说,“太阳光会把你的眼睛照瞎的!”

“你才傻呢!”端木苏回敬了江淼,又下意识地把手放进裤子口袋。

“又想吃土!”江淼用命令的口吻说,“快把手拿出来,要不你永远也改不掉怪食癖的毛病!”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端木苏反唇相讥,“你还啃手指甲呢,还管我!”

“可我现在没啃啊。”江淼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早晨你啃了,我都看见了。”

正如端木苏所言,江淼的确有啃手指甲的毛病。她的这个毛病,跟端木苏的怪食癖有点像,只是不太严重。她只在因什么事情而犯难时,才会情不自禁地把大拇指放在嘴边,一边啃咬指甲,一边转动脑筋,好像她的指甲里有她要找的答案似的。

江淼被端木苏说中了,脸红红的,鼻翼两侧的雀斑也变成了深褐色。她不再争辩,却歪着脑袋打量端木苏的眼睛。突然,她尖声叫道:“呀,变了!你的眼睛变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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