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姜彬直睡了三天三夜,待姜彬朦朦胧胧醒来,石室里,满是浓郁的酒臭味,如露如雾粘稠的化不开散不尽,闻之欲呕。姜彬满脑子仍是昏昏沉沉。
妈的,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姜彬只记得自己陪着师尊醉道人将那一壶酒干完后仍觉不过瘾,居然用磨盘大的石缸从丹炉内又取了半缸酒水。这辈子玩游戏头一次喝酒这么疯狂。
那一夜姜彬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喝酒如喝水的人,醉道人师尊简直是海量,那半缸酒大半都被他一人收拾了。席间他们二人高谈阔论,谈古论今。颇有魏晋名士之风流,全没了师徒辈分的拘谨。姜彬自认酒量尚可,也是喝得酩酊大醉,这不,连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
石室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云从师兄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见姜彬懵懂坐在床上,疾跑过来又扶着姜彬躺下,仔细替他盖好被子,就像新婚的小媳妇儿般道:“你现在宿醉刚醒,仔细着些,别着了凉。”
姜彬受宠若惊之余更是心中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冷的。
无事献殷勤,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邪性。
自己好歹是个修道之人,身子骨倒没那么弱。
姜彬道:“师兄,我要穿衣,我还能起来。”
云从故作严厉,脸色一板,随即又变脸笑道:“听话,再躺一刻钟,我去告诉师尊你醒了,你现下是师尊的宝贝,若让师尊知道我服侍你不周,可要扒了我的皮了。”
妈的,让我躺在床上挺尸,你好去向师尊表功,你可真行。要不然怎么你是大师兄呢?
想归想,姜彬嘴上仍道:“辛苦师兄了。”
云从笑道:“好说!”
他刚要离开石室,忽然想起什么事又折返回来道:“师弟,师兄还要求你一件事,以后写诗弄赋的本事也教教师兄,让师兄也学学,师兄的本事都可以教你。你想学什么,广心咒还是三才剑?”
“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写诗弄赋?”姜彬坐起来,掀开被子,两手一摊道:“我不会啊!”姜彬狗肚子里盛不下二两油,他倒没说假话,这个他真不会。
云从笑着指着姜彬道:“你看你,有本事还藏着掖着,拿你师兄寻开心不是。”
我去,谁拿谁寻开心,我不过筑基小修士,你一金丹期高手,我敢拿你寻开心,我活腻歪了不是。
姜彬这下语气虔诚,就差磕头了,说道:“师兄,写诗我是真不会啊。”
云从自然不信,道:“难怪师尊说你是诗仙,深藏不露啊,那天你跟师尊喝酒,你说不过瘾,偏要写诗,以诗祭酒,不负昭华。我因有事向师尊禀告,在一边是瞧见了的,一篇将进酒,豪气干云。连师尊都说你是酒中先贤,诗中仙圣。师尊亲自为你脱靴,我跟了师尊这么些年,连掌门师伯都没有这等待遇呢。”
这云从过目不忘,又将姜彬当日所写诗赋背了一遍。
只听他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那一番朗诵果真有几分豪气,姜彬却全然没听进去。这诗他也能背。
此刻姜彬只在想:自己真让师尊给自己脱鞋子了?云从一席话让姜彬脸上火辣辣的,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暗发誓这酒以后是再不能喝了。
自己没有李白的命,净干些李白做过的蠢事。还敢让渡劫期大佬给你脱鞋子。看来喝了二两酒,真有些飘了。
这抄将进酒的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些玩家非得笑掉大牙不可。自己在天下剑盟游戏中还要不要混了!
自己得想个办法堵醉道人与云从的口。
岂料,这儿刚走了云从师兄,那位邓师妹又玉立亭亭的走了进来,姜彬躺在床上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真臭,看来你喝了不少酒。”邓姑娘用手扇了扇鼻子跟前流动的空气,只是这女人说归说,却并不忌讳,反而在姜彬床前主动找个石凳坐了。
邓姑娘容颜如玉,明丽动人,她尽量很淑女道:“你会写诗?我听说了,外面都在传你的事迹,我想问问你,你那天跟师尊写的什么诗?”
这女人以前自以为姜彬不过一登徒浪子,从未想过姜彬会有如此才情,居然会得到醉道人师尊“诗仙”的称赞,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对姜彬越来越好奇,这次主动来看望姜彬,她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她在主动与姜彬找共同的话题。
然而这话却正戳中了姜彬的痛处,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彬顿时爆发,新仇旧恨啊,姜彬吼道:“问你爹去。”
邓姑娘好容易憋下了冲动的邪火,纳罕道:“这又关我爹爹什么事?”
难道自己猜错了?姜彬此时才知自己情急说错了话,火消了大半,有些语气弱弱道:“师尊不是你爹么?”
那一瞬间,石室为之一静,半晌,一股泠冽的杀意弥漫于空气中,邓姑娘胸脯起伏了片刻,终是憋不住了。
啪,鲜红的手掌印如盖章般打在了姜彬的左脸上,留下了深红的印记。这回是真狠,邓姑娘冰冷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给气的。
“你娘,你又来。”姜彬捂着脸,刷的一下踢开被子,手掐道法,打人不打脸,要跟这女人拼命了。
然而邓姑娘早已冲出石室之外,只是传来一句愤怒的鄙夷之音:“去死。”
怔了半晌,姜彬越想越气,坐在床上扳着指头一算,娘的,这特么是第三回了,事不过三,姜彬不由恶狠狠想着,迟早有一天要跟这姓邓的算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