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子,要不咱找找薛镖头和郭掌柜,这都发榜三天了,再等下去武举大比就结束了。”湛南城城门口的布告栏前,陈酉哭丧着脸说。
“让我想想。”宣凭盯着府试通过的人名单,满脸愁容。两眼瞪破榜单纸,也没扒出小八仙和陈酉的名字。
久岛归来,茱萸观的弟子们暂住在城里的几家客栈,重修箭羽岛得从长计议,镖局帮着找院租房,百十号人全安顿下来还需时日。
稍事休整后,紫棠公主带人先行离开,跟宣凭约定,武举大比临安城见。先生和五宝公主多待了两日,也去往京城,等茱萸观弟子们府试晋级后,也在临安城汇合。
两个姑奶奶离开后,宣凭轻松了不少。映红道人伤势不重,却元气损耗,留在镖局的内堂后院静养。小弟子们休息了两天,又生龙活虎,不日便参加府试。
大萱国的武举,府试在各路安抚使所在地举办,路试就要进京,一方面避免徇私舞弊,另一方面也带动京城衣食住行的消费。
此举有两个致命的弊端,其一,远路学子长途跋涉,花费不菲,不少优秀的寒门子弟,因为拿不出盘缠,而不得不放弃,最终只能在地方上做个厢兵捕快。
二则,京城及周边学子主场优势明显,考官就那么些,开比前都被打点过,规则内的自由裁断倾向性明显,每届大比也引发不少争议判罚,最后也搞得乌烟瘴气。
不管怎样,武举大比和科举一样,都是普通人家孩子向上奋斗的最佳通道,更是宣凭救香茗、找父母的唯一高效途径。
宣凭和小弟兄们对府试胸有成竹,无论是紫棠公主,还是五宝公主,抑或师傅映红道人,对孩子们顺利通过府试毫不怀疑。
府试所考,不外乎身体素质、拳脚套路和一些基本兵法,对于茱萸观小八仙和陈酉来说小菜一碟。他们真正的对手该是“三宫六院”的劲敌。府试毫无悬念,砍瓜切菜般顺利完成,却迟迟等不来榜上有名。
大风大浪都挺过来,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宣凭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陈酉说的没错,宣凭已然考虑到更坏的结果,但他不想连个简简单单的府试也要去求紫棠公主,自己和小弟兄们的本事没毛病,那就只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会是谁呢?”宣凭喃喃道。
“我的哥哟,再不求人,神仙也帮不了咱了。”陈酉摊手说。
昙仙楼,湛南城最大最好也是花销最高的酒楼。从三楼面朝城门的包间看出去,布告栏前的空地,一览无余。
两个锦衣光鲜的小年轻,带着一帮歪毛淘气的狗腿子,坐在包间里,桌上一片狼藉,几个人咂着酒,歪嘴吐着瓜子皮。
“王哥,真没想到,此仇得报,真特么爽啊。瞅瞅那俩傻鸟,还特么等放榜呢。”一个颧骨生斑满头黄毛的年轻人,举杯指着窗外说。
“哈哈哈,小姜子,哥带你浪荡带你飞。湛南城,敢跟咱哥们儿作对的,就没一个好下场。”另一个坐在主位的年轻人,叼着根牙签,剔牙说道。
“王哥,府试的名单到临安城了吗?”雀斑黄毛问。
“我爹托人打听了,昨儿个就到了,任凭他宣凭醋瓶拖油瓶的,也翻不了身,留在湛南城,我早晚玩死他。”黑痣说的咬牙切齿。
“那俩傻鸟还搞不清状况,就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黄毛奸笑道。
“姜相有什么好主意?”黑痣问黄毛。
“不如这样……”黄毛姜相凑到黑痣耳边说道。
“妙,妙计啊!哈哈哈,姜相,还属你龟儿的坏水多。武举大比后,我王侯要是当了大将军,就找你当军师。
“你跑一趟,去跟那俩傻鸟这么说……”黑痣王侯唤来身旁小弟吩咐一番。
……
“凭子,回镖局吧,不管怎样,请郭掌柜帮忙打听打听,也比干等强。”陈酉说着,正要拉着宣凭离开,被一个尖嘴猴腮的小无赖挡住去路。
“你,还有你,是不是在等府试放榜?”小无赖叉着腰,手指二人说道。
两弟兄面面相觑,一头雾水。陈酉刚要发作回怼,被宣凭一把拉住。
“送上门的。”宣凭对着陈酉努了努嘴,小柚子会意,二人就地开始表演。他俩立马低眉顺眼,陈酉哀怨道:“是啊,等了好几天了呢,小弟兄知道怎么回事?”
小无赖见二人示弱,又拔了拔腰板,继续道:“来来来,小爷给你们指条明路。”
“愿闻其详。”二人异口同声道。
“你俩年初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小无赖问。
“年初?”陈酉问。
“对,就是年初,小宣河的街面上,你俩得罪过两位贵人,一个嘴角衔蝉,一个金发盖顶。”
“啥玩意儿?”陈酉皱眉问。
“嘴角衔蝉那位,这有颗黑痣。”小无赖睡着指了指嘴角。
“金发盖顶那位,满头卷黄发。”小无赖提示道。
“哦……”宣凭陈酉恍然大悟道,两人眼中寒光闪过。
“我俩有眼不识泰山,怎么给两位贵人赔不是呢?”宣凭紧握双拳,故作知错地问道。
“算你识相。两位大爷说了,今晚亥时,选几个漂亮姑娘,送到丰腴楼,马上封侯包房,把两位大爷伺候舒服了,磕头认错,府试榜单上就能把你们的名字加上。记住了没?”
“明白了,明明白白。”宣凭点头哈腰道。
“嘁,傻鸟。”小无赖冷哼一句,扭头离开。
“老子把你一剑封喉,奶奶个爪的,结果是那俩泼皮搞的鬼。”陈酉怒道。
“走,小宣河。”宣凭说罢转身就走。
“去小宣河干啥,咱跟着那个小无赖抄了那俩泼皮的窝……”陈酉话还没说完就被宣凭拽走。
二人离开不久,一队人马风尘仆仆披霞而来,直奔城门口的公告栏。为首那人,头戴草帽,英姿挺拔,瞅见榜单后飞身下马,身手敏捷,步伐轻盈。
那人快步上前,用马鞭指着榜单,逐个人名查找,一连三遍后,倒吸一口凉气,疑惑道:“府试都没过?”
……
宣凭拉着陈酉一路小跑,到了小宣河街面的西街口,在一家青楼门前站定。
“瑰玲楼?啥情况,凭子?真找俩姑娘啊?你带钱了吗?这家可是高端场子,出台包夜可不便宜。”陈酉手撑大腿,气喘吁吁道。
“这么多够吗?”宣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拇指盖大的碎银子。
“够个串串,就二两,都喝不到姑娘脱衣服。”陈酉鄙夷道。
“好你个小柚子,门儿清啊。”宣凭揶揄道。
“开玩笑,咱哥们儿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陈酉得意地说。
宣凭白了陈酉一眼,正色道:“说你胖,你就喘,钱攒到临安城花,走,找两身姑娘的衣服。”宣凭说着把银子揣进怀里。
“我去,找衣服不去裁缝铺跑青楼来干啥?现扒还是现偷?”
“滚犊子,现做来得及?什么扒啊偷的,是借。”宣凭训斥道。
“乖乖,跑到青楼来,不喊姑娘,只借衣服,听起来好变态,咦。”陈酉咧嘴。
“跟我来。”宣凭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