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陈雷的时候,是三月份,那天阳光温暖极了,抬头时有一点点刺眼。
苏文夕和林峰分手后,再没有有任何感情的波澜,她认为在北京生存才是第一位,失业对她来说比失恋难受
她活得很通透,她三十二岁了,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爱情有了就是生活外的馈赠,没有了也无关痛痒。
苏文夕现在在爱家卖房,和一群男同事在职场厮杀,这个行业属于优胜劣汰,压力也很大,有时候成交一单佣金是可观的,但是如果几个月没有开单也是正常的。女的干这行的少,因为确实太过于辛苦。有时候她和同事会在某个路口或者某个小区门口发爱家的宣传单子。
她今天没上班,她手上做了个小手术,伤口没有愈合,也不能沾水,她刚好站在麦当劳门口,她觉的走的有点累了,想进去坐坐。她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踩着高跟鞋。身材凸凹有致,平时被职业装包裹的她,此刻眉眼倒多了几番风情,她站在门口发了几分钟呆,犹豫进去还是不进去,片刻后她走了进去,她点了杯红茶,端着上了二楼,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的眼神直视着对面的方向,眼神有些迷离。
一个男人向她走来,说:“嘿,姐妹儿,能坐吗?”
她转过头,四目相对,面前是一个穿一身运动服,一米八的身高,帅气的脸庞,他的嘴唇有着好看的弧度。他端着可乐的手很白皙。
玻璃窗外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仿佛有万丈光芒。
她点点头,说:“坐吧”!
他就是陈雷,北京人,并且家就住附近。他下楼遛弯儿,经过麦当劳门口,看见苏文夕站在那里,头发被微风吹着,侧影看起来异常的美丽生动。并且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看她前脚进去,他后脚进去,他拿了杯可乐径直上楼,他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喜欢出神的望着远方直到他和她打招呼她才醒过神来。
他说:“在附近上班呢,看你真眼熟!”
她答:“这是最常见的搭讪语言吧!”
他笑着说:“别介,我可没那么没起子,我好像真见过你,我们家就在前面鑫汇嘉园住!”
苏文夕哦了一声,说:“那可能见过,我在拐角处红绿灯对面爱家房产上班,平常会出来路口那里发宣传单子。”说完莞尔一笑。
陈雷说:“我就说嘛,我觉得我见过你,穿自己个儿衣服还是比职业装好看多了。
接着又说:“你还是多笑笑吧,笑的时候真比不笑的时候好看,我叫陈雷,我在健身房上班,游泳教练。”
说完陈雷伸出手,做了个握手的动作,苏文夕慢了半拍似的伸出了手,她当时想,男人的手居然也可以这么好看,两个人手握在一起。
我叫陈雷,
我叫苏文夕。
故事从此拉开了帷幕。
他问:“你多大了?”
她答:“28。你呢?”
她说谎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隐瞒自己的年龄,只是当时脱口而出。
陈雷说:“我24。但别人都觉得看着我显老,刚才坐地铁,个儿都赶上我高的学生,叫我叔叔。”说完戏谑的笑了一下。
苏文夕低头用手抚弄了几下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陈雷看见了,刚才握手是右手,他没有注意。
他问:“手怎么了?”
她说:“上次回老家长了个肉刺儿,做了个激光手术,挖的太深了,一直没愈合。”
他不屑的说:“北京这么多医院您倒不去,非上自个儿破县城做,这得,好不了吧,抹药了吗?”
她说:“吃了药,不见好。”
陈雷说:“你这儿等着我,我给你买药去。千万别走啊!”
说完就往外走了,走了几部又重新回来。
说:“把微信加上,扫我二维码。”
苏文夕把手机打开加了微信,他名字叫“大河向东流”,她的叫灼灼其华。
苏文夕看着陈雷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微妙,苏文夕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生活奔波忙碌,但她骨子里是个非常文艺的人。她和一拨儿男人抢饭碗时,早忽略了自己女人的身份。
陈雷出去了十分钟左右,拎了一袋子药回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喘着气说:“我还怕你不等我呢,一路小跑就回来了,过来,我帮你把纱布拆开。”
他轻轻的拆开纱布,伤口很深,已经有点发炎了。他把云南白药的瓶口打开,打的时候太用力瓶子掉到地上,他把瓶子捡起来,把棉花拽出来一点,把药粉往伤口处撒,他动作稍显笨拙,甚至手有点抖。
苏文夕内心某些柔软的地方突然复苏了,但是苏文夕当时怀疑陈雷有别的企图,或者就是泡妞高手。
陈雷给她敷完药之后问:“你有对象吗?”
苏文夕说:“有怎么样,没有怎么样?”
陈雷笑着说:“没有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有了,有的话就换了。”
苏文夕也笑着说:“你很擅长和陌生女人搭讪啊?”
陈雷连连摆手说:“您抬举我了,咱这不是以前也见过不是,这也算是缘分,再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并不讨厌我。”
我送你个东西啊,他从兜里掏出一张A四纸,上面是他涂鸦的作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中间用箭穿着,牵着手。上面写着苏文夕和陈雷在一起,画的基本上是幼儿园靠上的水平。
他说:“我在药店的时候问人家要的A4纸,然后画的。”说完发出了孩子般爽朗的笑声。
苏文夕莞尔一笑,画的比一般学生好。
他笑道:“我觉的比幼儿园小朋友好。”
两人相视一笑。
苏文夕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生活在最底层,置身于熔炉里,体会着人间百味。
之前有个北京男人追他,家里好几套房,追了她好几年,苏文夕有时候压力太大的时候,有时候想想嫁给他算了,难得现在还有人这么痴情。几年之后有个北京户口,孩子生下来就有不动产。
记得那年情人节他来看她,两人一起吃饭,在他新买的车里他吻她,她本能的拒绝,甚至有一点反感。那一刻她觉的自己做不到。真嫁给他,以她的性格,她不爱他,万一没办法好好过了,离婚婚前财产归个人,孩子也不会给她。
她可以成为一个投机者,但用余生作为代价和一个不爱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那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用她朋友的话说,她失去了成为北京人的机会。
现在面对陈雷这种稚嫩又略带调侃的表白,她觉的突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一个阳光明媚帅气的男人向他走来,说着余生请多指教。
她自己有自知之明,自己三十多岁了,如果要找,也是可以共度余生,亦或者有足够能力不让她天天带客户看房,路上发传单。陈雷显然不是他的良人。
她接过来陈雷的画,她凝视了他片刻,多么美好和炙热,她甚至想伸出手抚摸一下他的脸庞。
他直视着苏文夕的目光,说:“答应我吧”!
苏文夕肯定没预料到最后自己用同样的目光,求他不要离开。
两个人分别的时候,陈雷看着苏文夕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渐行渐远。此刻,这样一个成熟稳重干练的女人对他来说是鲜活的,充满了神秘的吸引力。
苏文夕回去的路上,自己对自己说,别犯花痴,和陈雷不是一路人。
之后的日子,陈雷经常给苏文夕发微信,除了日常的问候,会发一些想你,或者有时候苏文夕回信息慢了,他会质问为什么总回那么慢。他的情绪化,多变,说话又总带着调侃,让苏文夕觉得他这个人不靠谱,她一度曾怀疑他吸毒,因为给她手上药的时候他手抖的厉害,瞳孔也比别人大。
苏文夕考虑了几天后,权衡利弊后,决定不和他联系了,她还是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持怀疑态度的,他看上自己什么,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如果单单只是以爱为饵为了泡她睡她,那就算了,自己每天忙的要死,还没有荷尔蒙爆棚到那种程度,性是爱的衍生品。就目前来看,苏文夕对这些东西都没有要求和需求。
陈雷发消息数次无果后,以后也很少发了,他也渐渐淡出了苏文夕的生活,苏文夕一如往常认真工作,约客户,看房,发传单。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一直这样就没有后面苏文夕的沦陷,更没有苏文夕的溃不成军了。她有时候想,这也许是宿命,该是自己的劫,躲不过,即便躲过,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