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曲让知含将小二送出去,自己熄了烛火,拥着她。小二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他那些想好的、决定好的,终究抵不过竹寒即将调去的生命。他是不信的,他不信一向顽强的要死的竹寒会轻易死去。
按照小二说的,最好的情况,是一年,竹寒还能活一年么?还说或许她能调养好自己,那样或许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可有什么分别呢?她体内的病痛依然存在,她依然……
寿命不长。
南宫曲环在竹寒身上的手,又紧了紧,好像只要此刻抱紧了她,便再也不会失去她了一般。苦笑,心脏密密匝匝的疼,怀中人儿的小手不安分的动了动,凉意差不多消尽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南宫曲下、腹一阵燥热,她都这样了,他竟然……
暗骂该死,换了姿势,压下星星欲火,三更时分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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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虽滴了几滴雨,但终究未成势,南宫曲抱着竹寒也睡得香甜,他似乎很少睡得这般安神,今儿一大早便起了来,知含打着哈欠走出自己屋子时,惊异地看见南宫曲正忙前忙后的,又是给院子里的花儿浇水,又是碎碎念些她听得不甚清楚的话儿……
知含虽惊,但这人毕竟对她举过剑,他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个阴影。她只是福身问好,询问竹子状况后,便去准备主子起身用的东西。向来主子都简单熟悉,梳个她自创的发髻,随便套件衣衫便去了竹林,今儿……
知含瞥了一眼在院里忙来忙去的南宫曲,只怕今儿不能跟往日一样了。
“知含,你看什么?”
竹寒一面洗漱,一面好奇地看知含看的地方,她才发现庭院里一个高大别的男人正满面柔情的摆弄她的宝贝药草,恩,满面柔情。
竹寒摆手,起身去取衣裳,“别理他,咱们自管去咱们的竹林看医书去。”依旧是白衫,薄薄一层,分明都已入秋,她却总是薄薄一件,这理由……
“你醒了?”南宫曲看竹寒整装待发的出了来,便丢了浇水,欣喜地向她走来,看她衣衫单薄,皱眉,“怎又穿这么点?昨儿的教训还不够?”
敢情这人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
自她来这睿王府,出了宫宴那日赏了件衣裳给她,他何时还给她置办过什么东西?她这竹音阁,分明像是被从睿王府独立了出来。
“那也得爷您肯赏啊!”
竹寒有些咬牙切齿道。
南宫曲面色渐凝,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差人往这竹音阁送过什么,偶尔宫里来了赏赐,他也都给了花涟羽去,竟从未分给她分毫,她倒也要强,竟从不向他开口讨要。原来,他反倒成了她昨儿发病的间犯人了。
心下一痛,伸手抱住她,“以后不会了,以后不论什么,我都第一个给你好不好?不,以后我的都是你的,只要我有的,都给你。”怀中的她身子单薄,她手上的凉意竟透过衣衫传到皮肉,心中大恸,“今儿,你别出门,我给你寻些厚实衣裳来,可好?”
竹寒发现,最近这个男人一得空儿便爱抱她,倒也不是抗拒,只是有些怕,她总觉得现在他对她再好,也只是一时,他总还要回到他的桃花林里去,而这她又怎能退让。
“南宫曲,”她抿了抿唇,听得他略带欣喜的回应,“你喜欢我么?你只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