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睿王如此说,便将余光放在了年泾焕的身上,年泾换会意,走上前,用相当生硬的语气说:“对不住。”
很明显,这人恐怕从未向谁道过歉,更何况还是对一个打了他的女人道歉。
“哼!”对不住刚一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太子暗中骂道:傻子!
睿王自是不满这年泾焕的态度,可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纠缠。看了看怀中的人儿,按照计划,竹寒应该是穿了软甲的,可现下却没有转醒的迹象,难道……
睿王一惊,立马将竹寒打横抱起,说道:“告歉了,曲先带内子回去医治,告辞。”
太子见睿王走远,舒了一口,却不曾想,被竹寒使计请回来的何穹、方汝敬两位大人早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年家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何穹背着手,感叹道。
“不能留了。”方汝敬点头。
这边的睿王则把竹寒抱到竹音阁,解开她的衣襟,发现她根本没穿软甲,他怎么这么迟钝,明明看见她倒下的时候脸色毫无血色,嘴角的血迹还那么刺眼,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把她带回来,还在那里和那些人废话。
此时竹寒嘤咛一声,渐渐睁开了眼,因闭眼时间太长,过了很久才适应眼前的光,甫一适应就看到睿王一脸的担忧,竹寒心里一暖,可又想起往日种种,变冷了神情:“睿王还有事?”
睿王见她脸色苍白却表情淡漠,还唤他睿王,这睿王从她口中出来为何却如此揪心,心中一痛:“乖,叫我夫君。”
“怎么,睿王心疼了?”竹寒并未打算顺从他,夫君?她怎么可能还叫的出来,即使还喜欢他,可这夫君,她是断不会再叫了。
睿王见她眼中满是坚决,便不再纠正她的称呼,转而就问:“为何不带软甲?”
竹寒头晕脑胀,还勉强支撑着,却想起自己确是有在信中说会用到软甲,可她一个青楼女子,哪来的软甲,她那时之所以写信提到软甲,不过是想南宫曲可以察觉到,然后送过来。即使不是他亲自送来,也没关系,可他单单一“允”字,她还能怎样?
如今他还问她,为何不带软甲,一是因为他没送来,二是因为怕被看穿。
“忘了。”竹寒赌气般的转过身,背对着睿王,一动不动。
睿王见竹寒这般反应,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态,竟然爬上床去抱住竹寒:“大夫到之前,本王就在这躺着。”
不见竹寒答话,睿王向她看去,却见竹寒已然睡去,睿王温柔的笑了,轻轻把她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竹寒的脸。
此时,时刃也带着大夫来了,大夫诊完病,说道:“王妃断了一根肋骨,现下还感染了风寒,先让在下接骨。”
睿王听完大夫的话,为何,她不疼吗?刚刚还说了那么多话。
年泾焕,我南宫曲他日必取你狗命。
大夫接完骨,便叫时刃跟他抓药,两人便出去了。
睿王又上了床,心疼的看着竹寒,她的唇,干的像树皮一般,脸色苍白,真丑,明明这么丑,为何我还会心动?
“主子,你回来啦?奴婢把你想要的书买回来了。”不知状况的知含,兴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却看见睿王正与主子睡在一起。
睿王本就未睡,听到知含的话,便起了身,走到外间坐下,问知含:“你主子似乎很爱看书。”
“主子只是闲来无事罢了。”知含每每遇见睿王,都不自觉的颤抖,她害怕这个男人,非常害怕。
“为何不和睿王府的人玩闹?”睿王询问。
“主子不喜,比起和一群人玩闹,主子更喜三五友人一起,若没有三五好友,则喜独处。主子怕人群,人多的时候,会怕。”知含认认真真的细数着竹寒的性格,突然发现自己多嘴了,便禁了声,小心翼翼的注视睿王。
却见睿王听得极是认真,接着说道:“主子看似性子清冷无求,实则热情坦诚,奴婢跟过无数主人,却只有主子愿意教奴婢奴婢想学的东西也不嫌弃奴婢学的慢,主子的善良坦诚是分对象的,主子绝对不会对伤害过她的人伸出援手,但也绝不会对自己爱的人见死不救。”
“绝不会对自己爱的人见死不救。”睿王突然一喜,她还爱他?恩,一定。
“主子也是重承诺的,若是答应了别人的事,主子必会做到,即使粉身碎骨。”
睿王闻言,狠狠一震,回忆起了当初的那个约定,帮他夺得皇位,所以……
不,他不许,他不许她是因为承诺才呆在他身边,他们之间一定不仅仅只有承诺。
“知含。”竹寒醒了过来,没见南宫曲,,有些失落,却又松了一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只要南宫曲在身边她就会浑身紧绷,一点也没办法放松。
知含听见竹寒唤她,便急忙跑了进去,她刚刚一直没进里间,根本不知道竹寒受了伤,此刻见竹寒气若游丝的唤她:“知含,水。”
知含顿时火冒三丈,那人男人又做了什么!
不得发作,急急忙忙倒了水,将扶着竹寒,喂给她。
“主子,您接着睡。”
竹寒依言躺下。
知含见竹寒安稳的睡着,便起了身,要去外间,却见南宫曲一脸担忧的进来了,问:“她怎样?”
“很遗憾,还活着。”知含没好气的回答,也不理他,兀自走了出去。
睿王依然很是揪心,于是走到榻前,凝视着竹寒的脸,那张脸小小的,眉皱得紧紧的,深深的,那双晶亮有神而睿智的眼,此时正紧紧的闭着,唇色鲜红,额上还细细密密的冒着汗珠。
他蹲到床边,想要触摸她的脸。
竹寒像是意识什么一般,醒了过来,一见他,便显得有些紧绷,眼中溢满了恐惧:“你怎还在?”
“咳咳咳咳咳……”因为太激动,抑制不住的咳了出来,奈何咳的幅度太大,牵动了肋上的伤,很痛,可竹寒生来不爱喊疼,于是什么也没讲。
南宫曲看见她眼里的恐惧,心狠狠一抽,她怕他?
她为什么不怕?
第一次重逢,他跟她约法三章,不让她爱,如今她爱了,怎么不怕?
第二次再见,她唤他夫君,她为他斟茶,他说她是戏子,怎么不怕?
第三次再见,他换了人格,说他记得她,但不爱他,可她爱,怎么不怕?
第四次再见,他为了她的姐姐想要她的命,怎么不怕?
他不让她爱,她却爱了,怎么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