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下。
泛黄的河水突然翻腾起鲜红明艳的血色浪花。
一匹走在最前面的角马猛然翻倒,脖子被一张长长的巨嘴死死钳住。
它挣扎着仰头,呜咽了两声。
然后便沉了下去。
再没了动静。
身后的角马群对此无动于衷。
它们整齐的排着队,以相同的速度继续前进。
“噗通”
一匹瘦弱的小马瞬间被拖进了水里。
好像是一颗被丢进河水的小石子。
没翻起一点儿浪花。
甚至连呼叫声都没有。
队伍继续前进。
沉默,有序。
每一匹角马都清楚。
它们一旦停下。
下场便会和刚才的同伴一样。
悄无声息的死去。
唯有到达对岸,踏上陆地。
才能真正完成这场生死考验。
++
河岸上等待渡河的角马不知道河里发生了什么。
它们有些迫不及待,从大队旁边陡峭的河提上直接跳进了河里。
然后被赶来的鳄鱼轻易收割掉性命。
但这依旧阻挡不住角马们渡河的脚步。
随着角马陆续下水。
河面上土黄色的“枯木”越来越多。
它们很快便包围了整个角马队群。
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河里的每一匹角马。
仔细挑选心仪的食物。
犹如旋转寿司旁饥饿的食客。
草原上的顶级掠食者,不管是捕猎手段,还是进食方式都各不相同。
不同于大猫们的持久战,群体作战。
这些体型超过五米,外形丑恶,身披鳞甲的家伙。
拥有两排剃刀般锋利的牙齿。
加上开合自如的血盆大口,强大的咬合力。
足以让它对猎物一击致命。
更何况,一旦被咬中,拖入水中,
猎物很快也会窒息而死。
“牛首领,角马那边的情况还不错,损失看起来比起往年还要小些,不如~~”
雄狮正打算和小牛商量改换渡口。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它彻底闭上了嘴。
就在第一批下水的角马群,以失去十几名成员的代价,到达对岸之时。
河面上所有的鳄鱼同时暴走了。
一时间,看似平静的河水里突然涌出上百条鳄鱼。
整个河口瞬间变成了“鳄窟”。
这些古老的爬行动物把原始的捕猎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一扑,快如闪电。
一咬,力大无比。
一扭。骨肉分类。
血腥,残忍,简单,而又高效。
一只鳄鱼几乎每一分钟就可以杀死一匹角马。
硕大的身体只需在河水里旋转数次,就能把一头角马撕成碎片。
鳄鱼们在血水里尽情翻滚。
周围的水面上漂着数不清的皮肉,花花绿绿的内脏。
它们挑选的时机恰到好处。
就等第一批河马达到河岸。
后面的角马群放松警惕。
纷纷下水跳入这台绞肉机中。
时间在角马的哀鸣中一点一滴流逝。
随着杀戮的进行,鳄鱼们已经不再费心思寻找那些行动缓慢的老弱病残。
而是对水里所有除了同类之外能动的东西,进行无差别攻击。
很快。
原本还算清澈的喝水。
从泛黄变成血红,又变回了黄色。
无数角马的临死挣扎把河底的泥沙尽数翻起。
土黄色的鳄鱼和河水彻底混为一体。
角马们只能发疯似的朝河对岸游去。
它们的眼里每个都闪着近乎癫狂的光。
可当角马们舍身忘死冲到河岸边。
却发现,那个看似不高的河提。
因为河水的侵蚀早就脆弱不堪。
带头的几匹角马还没机会上岸。
河提就垮了。
半米不到的滩头也被上百匹角马踩踏得无影无踪。
原本三米多高的一下拔高了四五米。
加上泥浆的润滑。
整块河堤的坡度已经完全倾斜成近乎九十度,根本无处攀爬。
角马们前赴后继。
奋力跳跃。
试图登上河堤。
但都无一例外滑落水中。
砸在后面角马的身上。
鳄鱼们就堵在河提旁。
不紧不慢的收割生命。
角马数量太多,如同苍蝇一般堆积在一起。
鳄鱼甚至都懒得把猎物撕碎。
随便抓住一个直接咬死,扔进河里。
它们的动作熟练,神态自若。
专注的态度比起任何熟练工人都不遑多让。
角马群又能如何。
渡河从来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想从上万头角马组成的洪流里冲回去?
就算是一匹铁马也能被踩扁咯。
“唏律律~~”
“呼哧~~~”
河提下,绝望开始在角马群中蔓延。
它们有的被同伴踩在脚下,眨眼间变成了肉泥。
有的跳入河水,被河水冲走。
有的慌不择路,跳进了鳄鱼的嘴里。
从开始渡河,十分钟不到。
角马群已经彻底溃散。
++
“扁毛,你这家伙不亏是在天上飞的,果然有一套。”
不远处小牛看着渡口正在进行的屠杀。
不禁嘴巴发苦。
这死亡率简直令人发指。
眼前的渡河场面跟他的记忆里的”天堂之渡”完全不同。
第一:一般迁徙过程中,每个渡口有二十几只鳄鱼把守已经算多的了。
可角马群面对的鳄鱼数量绝对超过一百头。
这些家伙干嘛?
其它地方又不是没动物渡河,聚在一起吃饭香吗?
第二:鳄鱼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它们正常情况下不会丢下嘴里的猎物,再去捕杀其它猎物,这样得不偿失。
可现在,鳄鱼们都是简单的吃上两口,便开始无差别屠杀角马。
根本不在乎这些被扔进河里冲走的食物。
这完全不合常理。
雄狮:“牛首领,你问问扁毛~~”
小牛:“你还是叫我牛崽子吧,你这突然改口,我听着怪不习惯的。”
卢伟抖了抖耳朵打断了雄狮。
茶罗这家伙成天牛崽子牛崽子叫来叫去。
一下改成什么牛首领。
听得卢伟一身的鸡皮疙瘩。
“扁毛,这些鳄鱼什么情况?明明饿着肚子,还把到手的猎物乱扔?”
小牛瞥了一眼鹰酱。
他自然是知道茶罗想问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想不明白。
扁毛这家伙既然能提前预言角马群渡河惨败。
想必是已经知晓了其中缘由。
对于一只十七岁的鹰来说。
这条马拉河的几乎是不会有盲区的。
“咕咕,不清楚。”
鹰酱撅着鸟嘴,回答的很光棍。
反正我从上游飞过来的时候,雨林那边的尼罗鳄和长吻鳄已经被清空了,现在河里的这些鳄鱼看体型应该就是从上游来的,我猜,既然它们能和本地的鳄鱼混在一起捕猎,相比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鹰酱黄豆大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它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马拉河的终点是大湖区,并且离终点不远,那边的短吻鳄数量稀少,而且体型很小,渡口的鳄鱼杀死这么多的猎物却不吃掉,反而把它们扔进河里,让猎物顺流而下,难道是想等这两天渡河结束,再游到下游的大湖区,好好享用猎物?”
小牛和雄狮听完面面相觑。
鹰酱这个答案,是眼下看来最合理的解释。
可问题是。
谁有能力。
把上游数量庞大的鳄鱼全都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