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梨站了一下才走过去：“上月的账给你瞧瞧。”
“这又不是什么急事？”方玉成恼他扰了练一，仍是皱着眉，接过来顺手一翻，马上见着错误，便知这是借口，疑惑地问，“你到底什么事？”
一道疾风从前扑来，他抬头，见黑压压的一团影子，急对练一道：“快进屋！”
若梨回头，站着不动，心想今天怕是避不过。不该来的！若害了大嫂和她肚里的孩子，大哥和七七都会怪他——
方玉成让练一进去，练一却不进，反命令他：“你进去！和若梨一起进去！”眼见地上有东西卷起，满地的灰尘树叶在空中旋转，她伸手一挡，顺势将袖子扫向若梨和玉成，二人便晕倒在地。
她看了一眼，施出一道结界笼在他们身上，然后裙子一掀，整个人急剧上升，下半身成蛇形在地上蜿蜒。
前方一条绿色的大蛇望着她，尾巴摆过来，往她脸上一扇。她弯腰躲过，也将尾巴甩出去。两条蛇的交战，如毛笔在纸上画山水，迅捷、眼花缭乱……
只几个回合，练一便觉自己本事不够。旁边突又窜出一只蝎子，直往若梨和玉成的方向爬去。她摇身一变，整副身子都成蛇的样子，飞快地跑到若梨和玉成身边，用尾巴将他们圈住，对敌人吐出鲜红的芯子。
绿蛇和蝎子停在前方，静了一会儿，蛇甩过尾巴卷住她的身子，将她往外拖；蝎子进攻她的尾巴，想碰到若梨……
她一边要保护肚子里的胎儿，一边要保护身后的人，渐渐力不从心。远方练府的上空飘荡着妖气，她知道那里也在激战，必是这蛇妖派了手下去阻拦练三和练四来救她……
僵持片刻，她终于被拖了出去，身子重重地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满地树叶翻滚，她望着化成人形的铁卓和杜杰，绝望地流出眼泪。
不要……她的玉成、七七的若梨……谁都不能有事……
满头银发的铁卓蹲下身，正要碰到若梨，房顶突然袭来一道亮光，他和杜杰均往后跃开。
“厄川！”他认出房顶的人，恨恨出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厄川声音轻快，衣袖一挥，风起云涌。
铁卓和杜杰飞过去，想他身旁带着文镯，必然一心多用、难以应付。谁知文镯轻笑一声，举起手摇晃腕间的镯子，无数有形的无形的蛇从那里飞出来，竟不用他动手，他们就败下阵来。
铁卓对杜杰道：“先走！”然后二人弃手而逃。
练一见厄川和文镯飞下来，化出人形，沾着血的指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片刻后，她扭头看着自己背后，见自己的双脚竟然没有变出来！又试了试，还是不行，她趴在地上，艰难地呼吸。
“赤练？”文镯看到她的尾巴一惊，抬头望着厄川。
厄川问：“她们姐妹总共几个？”
文镯疑惑了一下，像是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八个吧？她们的名字应该是以排行来，我见着一个叫练八的。”
“八个吗？”厄川沉吟了一会，蹲下身对练一道，“既然你是我蛇族中人，又和我家镯镯一样怀孕，我就当为她和孩子积福，救你一回。”
练一点头：“多谢……从前铁卓无道，我才带着妹妹们来了这里，现如今厄川大王您倒是值得效忠的……”
“那倒也不一定。我本也是方若梨的精元而来，但现在突然没了兴致——”他抬头看着练府的方向，“只怕你的姐妹应付得难，我就当体恤子民，帮你们这一回！”他施法助她变回人形，带着文镯往练府飞去。
练一将若梨和玉成唤醒，玉成见她受伤倒在地上，急道：“你怎么了？”
“好像要生了……”练一抓着他肩膀。
玉成一把抱起她，对若梨大吼：“去叫大夫！”
若梨出去后发现整座府的人都在昏睡，想是练一施法所致！他叫了两声叫不醒，只得自己去找大夫，走到半路遇练四从天上飞下来，拉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大嫂要生了！大家都叫不醒，我先去叫大夫！”
他走后，练四还愣了一下，然后施法让大家醒来，去练一房里。
方家主仆、练三、产婆等都陆续赶来，方夫人和方老爷情知这是早产，不免急了一阵，再见房屋破损、满地瓦砾，就问是怎么回事。
若梨道：“好像是武林人，我和大哥昏过去了，也不清楚。大嫂应是和他们打斗，动了胎气——”
“你出去！”方玉成突道。
他一愣，点头：“抱歉……”
方玉成捂着受过重伤的胸口咳了两声，没有理他。
练一挣扎了半个时辰，几度差点变身，幸得练三和练四在旁边相助，终于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
“是什么？”她气若游丝地问。
“男的男的！”产婆喜滋滋地道。
练三在她耳边道：“男孩儿，放心睡吧，我和四妹守着你。”
练一听了，便放心睡去。待方玉成进来，想和她说句话也不成，只能忧心地看了半天。他本想一直守在床边，练四以他带伤为由，将他赶了出去。
练一睡梦中几度变回蛇形，练三和练四都施法帮她变回来。练八把练六余下的奇珍妙药拿过来，她吃了两样才好些，不必她们再照看。
方玉成终可和她说句话，一边心疼她，一边怪若梨：“定是他在江湖上结了怨，人家寻仇寻到家里来！他想着你会功夫，倒直接引到你面前来——”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这般说他？”练一嗔笑道，“他什么品格，你还不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