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七七心想：他还会不会碰自己？
躺上床一会儿，若梨靠了过去，伸手揽过她，在她颈间细细啄吻。突然，他问：“你可以活多久？”
“不知道。”她轻轻地回答，像在诉说一件不关己的事。
此刻，没有什么怀疑和惧怕，就是两个人平静地亲吻、谈心。池塘上鸳鸯交颈，享受的是温馨与静谧，他们也一样。
“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若梨问。
七七伸手摸着他脖子，那里有她曾咬出的痕迹：“我不说了来生去找你。”
“那你可一定要找到我。”
“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就怕你这颗心认不得我。”她按着他心口，“就算认得了，来生的你未必像现在这样愿意接受我。”
“我会认得你，也会接受你。”他肯定地回答。
七七突地咬他一口：“想这些干什么？咱们这辈子还长呢！”或者她该跟六姐上一次天，去偷几颗仙丹下来……
床帏轻晃，交谈声消失，喘息声响起。烛光一阵摇曳，床内传来她的轻笑：“每次我都想把这双腿变成尾巴，然后狠狠地缠住你……”
“不准！”他沙哑地命令了一声，喘息道，“我怕我会吓住……”
.
杜杰坐在方家的围墙上，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不敢相信，方若梨会这般对她！明知她是妖，还留她在身边；留她也就罢了，还护着她；护也就罢了，还主动挽留、索求……
他也曾与人结缘，那弱小的女子他已记不得是什么模样。当她发现他是妖，纵然他发下万千毒誓，她仍是尖叫着逃走，唤了无数的人来捉他……
为什么练七可以这般幸运？遇到这样的方若梨！
为什么方若梨又可以这般幸运？遇到这样的七七……
若那个女人是七七这样的性子，该有多好。
露水蒙了他的眼，嫉妒啃噬着他的心。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叫嫉妒，当天际泛白，他跃下围墙，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走到城中，街道两边的商店陆续开门，身旁也接二连三地走过行人。耳边的寂静渐渐变得喧嚣，有人朝他吼：“走开！不要挡道！”
他眼底咻地窜起一簇火，匆匆往前奔走，走着走着突然变成了七七的样子。周围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已疯狂地动起手。一瞬间，整条街乱作一团。
他的手指长出长长的指甲，一伸出去就划破人的喉咙。他的杀戮响彻云霄，当整座城都罩上恐慌，他掀开艳红的裙子，摆出硕大的尾巴，甚至变成一整条蛇在街心游窜。
“啊——”所有的人都开始尖叫，“妖怪——”
他可以变作任何人，却不能变成一条蛇太久。片刻后，他又恢复七七的样子，用指甲和法术伤人。
“七七，你在做什么？！”背后传来惊恐的叫声。
他回过头，看到方玉成。
躺在地上的人望着方玉成：“方大少，快走……她是……妖怪啊……”
方玉成看着血迹斑驳的街道，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七七”：“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杜杰没有回答他，突然伸出手向他袭去。他愣了一下，只有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躲避的动作。他以为这是七七，她会伤任何人，但绝不会伤练一重视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一掌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七七……”方玉成痛苦地跪在地上，“你不是七七……”
杜杰用七七那双眸子瞪了他一眼，憎恨也冷漠，然后转身飞走，消失在天际。
方玉成伸手捂着胸口，血一滴一滴漫过他指缝，滴落在地上。
“一一……”他眼前有些模糊，此时此刻，万般思念她，虽然他们刚刚才见过面……
她怀孕后，他搬去了书房，每天清晨出门，她还没醒，但他必要过去看她一眼。
今早过去，一个吻，她醒过来。说了两句话，他要走了，她眼皮一阵猛跳，拉住他：“我这眼皮跳得好厉害，也不知是福是祸，你小心些。”
他笑：“就在这城中还能出什么事？定是你没注意身子……”
没想到，还真出了事……
.
方玉成被抬进方府时，练一已经跑了出来。她心痛得厉害，好怕他出事，只想快点去找他。突然看到他浑身是血，她险些晕过去。
“玉成——”她大叫一声，一时间六神无主。
旁边丫鬟仆妇乱作一团，都是叫喊声，好一阵慌乱才将方玉成抬回房。其他人都刚刚起床，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唐亮和七七忙得手发抖，连药都拿不稳。
“他会不会有事？”练一虚弱地问。
七七摇头：“不会的……”然后回头推了推若梨，“叫人去叫四姐她们……”
练四她们来后，将练一带离床边，一阵宽慰。练一终于平静下来：“你们到周围看着，千万别让鬼差什么的进来……我看她伤得好重……”
练四道：“别担心，气息还足，只是伤势重。我们这么多姐妹，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现在只有练六和七七在床边，练六拿了雪魄去毒，又拿出各种奇珍医药来用。七七不顾唐亮在身边，直接就用了法术。连番动作下来，唐亮顿觉自己无用武之地，看她们的眼神也愈加疑惑。
他并未说表哥身上有妖毒，她们居然就知道用雪魄了？而且看她们不怎么用药，表哥的气色却急剧好转，像服了仙丹一样……
若梨亦一直在旁边，看出他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肩。他回过头，若梨道：“能救人便好。”
七七回过头来：“我师父教的。”
唐亮笑了笑：“真幸运你有那样一位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