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是我爸具备拥有这个我去委培的资格啊……”夏越理直气壮。
“而且，我三年前就有机会去上中师，可我爸都把我这个指标让给了别人……怎么，都让了两年了，今年轮到我，终于不用让了，就出问题了？”夏越口气里不无怨愤。
“哦，是这么回事啊？”小平头似显意外。
“好，今天先到这里，有问题我们再沟通，你就住在这个教育局招待所，哪里也不要去了，便于我们随时可以和你沟通。”那个小平头说得委婉，但夏越也是懂得这是被限制了。
他就这样在教育局招待所里呆了十多天，吃喝拉撒睡一切正常，偶尔也可以去街里看看溜达溜达，但因为那小平头反复告诉过他，你得配合，不要乱走，主要是调查他爸，因为有人上访说你爸推你去上学，就是因为顶替了另一个人的指标。
这让夏越真的不敢走，也不敢多说话，因为他爸说过要这个指标不容易……
偶尔有人过来和他聊聊，问问他上学之前他如何填报志愿的？表格的填写什么的，甚至到后来竟然问他叫什么，弄得他越来越莫名其妙。
直到要过二月二了，他正躺在招待所里想着凌冬愣神呢，门外进来三个人，非常正式严肃地跟他交代了事实真相。
“什么真相？快说啊，什么真相，你没事了吧？”凌冬急得直拍桌子，“说啊，什么真相？”
“还是那个小平头，告诉我事实调查清楚了，问题出在教育局人事股的胡股长身上……就是那个第一年把我的指标让给他儿子的那个胡大爷。”夏越停了片刻，故意看着凌冬不往下说了。
“说啊，你真是能急死人……”凌冬推推他的胳膊，“说啊，你胡大爷怎么了？”
“他老眼昏花呗……其实他高度近视，但做事绝对有板有眼，事必躬亲。当下边的业务员把全静水县的各个学校的委培报表给他的时候，他竟然发现报表里有两个夏今越，他摇着头把另一个夏今越划掉，告诉手下的业务员：这怎么还出来了两个夏今越，连男女都弄错了，这个夏今越咱们还能不认识？就是咱局长家儿子……你说他们这个粗心啊，说着把人家那女夏今越给生生划掉了……我那胡大爷，真是个糊涂大爷，就他的这一划，人家好好的委培机会没了。他只想到了我，却没想到的确有一个重名重姓的女老师，她也叫夏今越，也是代课老师，而且也是属于静水镇一个什么村……”
夏越边说边笑道：“有意思吧？世间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所以，人家那个夏今越就不干了？人家就告你了？尤其你爸是局长，人家就认为你爸是把人家的指标占用了给了你？”凌冬听明白了，她替夏越说出了结果，“那女夏今越的也绝对没想到有重名重姓还有个糊涂大爷的问题……”
“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夏越笑着说，“要我，我也得告啊，在农村眼里，这样的能上师范校的机会无异于去上清华大学……毕业是吃国库粮，是挣工资，是国家干部身份啊……谁不争？”
“那本来很正常的指标，你爸还说得那么神秘，真跟你是非正常手段来的一样……还不要对外声张……”凌冬纳闷地说。
“后来我回了趟家，也是这么质问夏局长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是为了让我不做学混子，珍惜大好的学习时光，学真才实学，也是想显示他要指标不容易，为我多费心，讨好我呗……”夏越对他爸依然嗤之以鼻。
“就他的一句讨好我的话，弄得我真以为他是以权谋私给我弄来的这个指标呢，我就藏着掖着不敢公开说自己的身份……”夏越不无遗憾，“幸好到现在弄清楚了，要不我还不能认你，我一回来我三姐就告诉我你去老包家找过我，我去男寝问你的被的事，李志远也说你打听过我，凌冬，你其实是不是挺关心我的？我不来，你是不是挺难过的？”
“是啊，我关心你，你不来我当然难过了，因为我知道了你就是越哥哥了嘛！”凌冬说得情真意切。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凌冬我也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了……”夏越直直地告诉凌冬。
“我知道啊，你不喜欢我喜欢谁，我是你冬冬妹妹啊……”凌冬说得还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而且纯真率直。
“哎呀，说到哪了，哦，对了，你和你爸到底怎么回事？关系为什么这么僵？仅仅因为你爸要和你妈离婚吗？”凌冬真搞不懂，亲父子俩，关系能这么疏远。
“不说了，说他没意思……”夏越眼里涌出了落寞，“没有他，我妈死不了……”
“那……你觉得你爸算得上有情有义，你看他能对别人都那么好，他对你妈可能这么不好吗？我看你还是误会你爸了……”凌冬分析得很客观。
“都说了，不提他了，反正这回调查以后，他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带着我那糊涂大爷，亲自去了那个夏今越家道了歉，并且和师范校联系了，就叫那个夏今越来上学了……”夏越说着，语气里少了几分对他爸的抱怨。
“那包科长怎么也好长时间没上班，他不是你舅舅吗？学校里还说有事牵连到他了呢……”凌冬问。
“还，现在这社会，墙倒众人推，刚过年那阵，我二姐结婚，嫁到上海，我舅舅，舅妈就去了，后来回来，静水反贪局的确叫他过去了解情况，再后来就是教育局跟她沟通，如何给那个夏今越补学籍……”夏越说的简单，但凌冬听懂了。
“我一直都纳闷你怎么在师范校里这么熟，这里的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都对你这么熟，原来包科长是你亲舅，你隐藏得挺深啊……”凌冬大彻大悟。
“我从大桥沟回来就转到清江市里来上学了，吃住都在他家，我那些姐姐们那我当小使唤，我舅舅这么些年也怨恨我爸，嫌他不早把我送来，当我终于来了，他又告诫我，不许有优越性……”
“你没有优越性，可你觉得你真没有优越性吗？”凌冬质问夏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