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缝隙进入山洞,却反而清凉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燥热感。
这应该是因为赤阳果树吸收周边空气中的火属性灵气所至。
众人已经累到不行了。
且不说进入洞穴之前,众人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就只说后来一个多时辰在陡峭缝隙中爬上爬下,那也是极费力气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踩空从裂缝中滚落下来。
楚一凡还不敢放松,虽然这地方空旷,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之前那团白光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留痕跟着楚一凡绕过赤阳果树,来到赤阳树另一侧的岩浆池岸边,这地方离那团白光最近。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白光实际上是一团白金色的不知名火焰,火焰之中隐约可以看到羽毛的纹路,就像是火焰制成的翅膀。
火翼似乎在包裹着什么,白光最深处,是一道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
就在这个时候,那白色火焰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自上而下忽然散裂开来,白金色的羽翼缓缓飘散,最先露出的,是一头俊逸的黑色长发,在头顶简单地扎着一个马尾,并不繁琐,却显得干净利落。
是个人!
这与世隔绝的地心之地,神秘火焰包裹着的,居然是个人!
火焰仍旧在消散,紧接着露出的,是一张带着一丝稚嫩的,孩子的脸。
五官虽不算精致,却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只是略显阴柔,不过一道剑眉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英气。
双目紧闭,剑眉微蹙,即便是睡着,仍旧给人一股子利落明快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楚一凡看着这个人的脸,心里却浮现出这样一个词——干净。
没错,就是干净。
没有理由的,这个人,就是给了楚一凡这样一种感觉。
不仅仅是外表的干净,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该属于这个尘世的干净。
一种,只属于初生时婴孩的干净。
楚一凡摇摇头,一定是错觉吧,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干净的人呢?
更何况,只是一眼,又怎么能确定面前人的心性呢。
世间事,还是要见过,看过,经过,历过,才能真正看得明白。
火焰仍旧在消散,白净修长的脖颈下,是一套绸制白色云纹劲装,样式并不繁琐,但做工却十分考究,没有什么多余的配饰,只在右手处紧紧地握着一柄简装唐刀。
白色火焰在消散的最后时刻将那神秘人送上了岸。
楚一凡和留痕来到这神秘人身边,看样子,应该和留痕差不多大小,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量不算矮,和黑子差不多高,只是看上去有些瘦弱。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之前赤阳兽和冥蛉蟒为什么没有吃掉他?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白色火焰又是什么?
看这衣服,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但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谁敢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呆着?
他的家人呢?
他的父母呢?
……
楚一凡蹲下来,在那人耳边轻轻唤了几句“小公子!小公子!醒一醒。”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楚一凡的话,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尽是茫然。
隔了好半晌,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我姓楚,叫我楚辰就好。”
“这,是在哪儿?”
“衍介源,你不记得了?”
那人茫然的摇摇头,又问道:“我是谁?”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清楚。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
那人回忆了好久,茫然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这样吧,你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哦,对。”那人这才恍然大悟,在身上翻来覆去找了好半天,这才找到一块儿金属的黑色小牌子。
是身份文牒。
楚一凡接过那人手里的文牒,正面刻着一只昂首啼鸣的赤焰火凤,是大楚图腾。从背面斜斜去看,能够看到一个龙飞凤舞的楚字。
字体并不是刻上去的,只有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这是用来防伪的。
楚一凡继续看去。
白靖秋,程平元年元月七日生,大楚北疆郡宁冲人氏。
楚一凡又让白靖秋将右手指尖抵在铁牌凤首的位置,气劲一催,一道巴掌大小的火凤自铁牌之中浮起,盘旋一圈后缓缓消散。
这是用来确定身份文牒与持有者之间关系的。
身份文碟在制作之时,会采集其所有者的一缕灵识气息,这东西做不了假,只有气息相同时,火凤才能现身。
看样子,这人应该就是大楚宁冲人氏白靖秋了。
白靖秋又翻找了一会儿,身上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叫白靖秋?”
“看上去应该是。”
留痕带着众人也走了过来。
“小子,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靖秋看了一眼留痕,茫然地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清楚,又能有什么打算。”
“衍介源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个人没有记忆,估计也走不出去,这样吧,反正干完这一票我们弟兄也要回大楚,看你也是大楚人,不如就跟着我们走,怎么样?”
“那就多谢了。靖秋身无长物,也不知道有什么能报答大家,只有手上这把兵刃似乎还像点样。”
说着,白靖秋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唐刀塞给了留痕。
留痕笑着把刀递了回去:“我要你的刀干嘛呀。这样吧,我看你还有些本事,就雇你做我们的……嗯,侍卫。
至于工资嘛,就拿把你送回家来抵了,你看怎么样?”
楚一凡在一旁微微一笑,留痕还是这样,当初就是用这套说法让自己留了下来,现在又用这套话消了白靖秋的顾虑。
明明是在施恩,却又把这恩施得像是一场交易。
这人情,既不让人领,也不让人记,更不想让人还。
这就是留痕吧。
白靖秋怔了一下,随即也反应了过来,他不是矫情的人,与其在这里推三阻四地矫情,不如把恩情记在心里,日后用行动去还来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