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宁远郡郡主府的最高级密封会议厅中,会议也在胶着状态。
炎日城主何辉坚决拒绝将玉天增定性为叛徒,但落霞城主蓝风却坚持有人在战场看到玉天增被生擒带走,而前线已有很多流言说他已经变节,所以她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
“玉天增变节与否或许我们一下子还没能下定论,但斜阳城地处要塞,不能一日无主。如今半月过去,玉天增能回来早就回来了,所以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应该将斜阳城稳住先!”
发言者乃朝露城主王年,他是宁远郡十八个城主中最年长者,在会议上排名仅次于赵泰。
“嗯,王城主说得有理,我们暂且将玉天增的事搁置一边,先安排一个代理城主再说!依我看,李基鸣就非常适合!”
发言者乃朝阳城主李宜,和斜阳城李家同宗,所以对王年的话非常附和。
“那老玉回来怎么办?他可是大齐国兵部和吏部任命的城主!”何辉据理力争。
“依我看,还是等够一个月再说,以一个月为限,也是大齐律开缺的期限。”
“我附议,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玉天增变节。不过,一个月后还是不见人的话,斜阳城城主就要换人了。”
发言者乃残阳城主程节,附议者乃钩月城主郑馥。
但从头至尾,赵泰都没有任何发言。他之所以开会并非是要听取意见,而是借此机会在观察这十三位与会的城主,到底哪个没有和他一条心。虽然整个宁远郡在表面上受他节制,但真正的城主任命权却不在他手中。
按惯例,城主的任命程序是由他起草奏疏,将军中武力最高者的情况呈于大齐国兵部定夺。所以这些城主并非全都是他们赵家的门生故吏,这也是大齐国防范边境的部分将领拥兵自重,成为尾大不掉的军阀手段之一。
在赵泰看来,如今的十八位城主中,有十二位左右完全受他掌管,而有三两位则在摇摆不定中,剩下的三两位则是听调不听宣,诸如何辉和玉天增就是此类。
而今日的会议,则让他进一步看清了一部分城主是否有坚决跟进他的意向。不过,就目前来说,赵泰想坐玉天增为叛徒的话还是有些困难。
毕竟这些城主也是人精,正所谓兔死狗烹,如果他们今日都将玉天增落井下石的话,那么明天就有可能轮到他们要面临这种状况。
所以大家都知道赵泰厌恶玉天增执掌斜阳城坏了他的部署,成为他的肉中刺,但还是不愿被赵泰利用,为他铲除异己推波助澜。
“看大家争论得如此激烈,我也觉得日前宣布玉天增变节有所唐突,尽管疑似有人看见他被生擒,而前线上的士兵也流传着一些其叛变的传闻,但也都未经证实。”宁远郡郡主赵泰终于发言。
其实他心里十分明白,因为这些散布流言的士兵就是他安排的。
同时,他心里想着,反正就半个月斜阳城还会再次被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就算玉天增能回来,按大齐律的开缺法,他也不能继续当城主了。最多是调去其他地方,总之调离自己的地盘就对了。
“以一个月为期限吧,到时未见人,我再上书兵部,另选城主。”赵泰适时抛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都回去吧!”赵泰宣布散会。
炎日城主何辉努了努嘴,最终没有再发言,叹着气走出了会议室。
各城主都走完后,就只剩赵泰一个人在那里。过了一阵,他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你究竟去了哪里呢?”
……
斜阳城,城主府演武场。
第三回合已经结束,一刻钟后,两人打成平手。这个回合玉霖不想以高姿态获得胜利,不然暴露出他的八段实力后,可能会惹来斜阳城十五岁以上的成年人前来较量,那时他真的是没法走了。
而经过了一个回合缓冲后,李锦也逐渐恢复了状态。如今在他看来第二回合输给玉霖只是因为他大意,而第三回合他总算是看透了此人的底细,其实和他半斤八两,甚至比自己要弱一些。
“玉兄,下一回合,希望你别总是躲来躲去的,这样会浪费你我的时间。”李锦道,在他看来,如果对方没有避其锋芒而是直接对打的话,他已经胜利了。
“嗯,我喜欢李兄这样的爽快人物。”玉霖仍是满脸堆笑,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但那又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不虚伪的人,通常都死得很惨。
两人摆好阵势后,第四回合开始。而在这个回合中,玉霖开始慢慢掌控自己的力道,渐渐从七段向八段攀升,但到一定的程度后又会降回七段的范围来。
在这种练习中,玉霖渐渐掌握了力道的精准使用,开始对这种力量的变化变得随心所欲。这让他在七段的实力中,时不时给对方一种暗力的打击。
而这种打法则让李锦非常辛苦,让他逐渐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口喘大气。但在台下看来,李锦之所以处于劣势,而只是因为他累了而已。
眼看时机成熟,玉霖与李锦对轰了一拳后,趁李锦速度变慢时,他的拳速却越来越快,最终一记霹雳拳击中李锦的小腹。李锦再次倒退坐到了地上,玉霖又胜了一个回合。
“这?怎么可能?”李锦心里震惊,对方貌似不止七段的力道,难道他…
不可能,李锦第一时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给否决了。因为十三岁八段,在斜阳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为什么他力道那么大?李锦想不通,日常被天才头衔围绕的他,竟如此又败了一个回合。
“再来!我就不信!”,“啊!”李锦大吼一声,将全身的力量都提了出来,他要以硬碰硬,在最短的时间内与玉霖拼纯力道,这样他才有可能挽回自己的面子。
而玉霖心里则直摇头,李锦已经失去了理智了。
不过玉霖也没有轻视此人,而是对方冲过来时,在八段的境界内,用霹雳拳和李锦硬刚了一击。
“砰!”的一声,玉霖大步后退,大概十步后,右脚生生顶住才算站稳。而李锦则被击飞出两丈远,倒在了演武台上。
此时的玉霖四肢都非常酸痛,像是干了一天一夜的重活一般,两只手想抬起都十分艰难。
而被击飞,倒在地面的李建则衣衫破烂,一口鲜血再也控制不住喷了出来,接着竟晕死了过去。
台下的少年男女看见李锦如此大败后近乎全部石化,他们已经说不出话了。
李锦用多年才建立起的翩翩少年天才人设,只用了不到一个早上便轰然倒塌。
“李叔!”玉霖向在旁观察的李大海叫唤,示意他前来帮忙。
此时众人才回过神来,跑上演武台去搀扶李锦。
而李锦晕了一阵也开始恢复了知觉,他想说些什么,都又没有出口。最后只是对簇拥他的几位公子说了一句扶我回去,之后再也没有说话了。他的两只眼睛则有如死灰,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各位留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真的是产自大越国的碧螺春,我父亲平时都舍不得招待人!”玉霖又露出爽朗的笑容,向众人打招呼。
但在众人看来,今天听了李锦的话本来是想来羞辱这个人一番,但现在李锦却被打得不能动弹。看来,这个怪物已经不能再惹了,
于是这群少年男女纷纷称家里有事或是不能逗留,战战兢兢地离去了。最后,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饮茶。
“有空常来!”玉霖大笑挥手。
让李大海送这些人出大门后,玉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如今,他一点喜悦都没有。他顶多能打赢十五岁的人,那面临斗者时,他又要怎么办呢?或者面对灵者时,对方一只手指头就可以将自己捏死。
想到这里,他觉得浪费了一个上午后,如今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现在,他再留多一刻,就会多增一份危险。
匆匆收拾一些银票后,玉霖打定主意,自己得出门了。
跟城主府众人宣布他要到宁远郡郡城拜见郡主大人后,他走到马厩,牵出了属于自己那匹狮子骢,这是父亲送给自己的十岁礼物。
捋了捋狮子骢的鬃毛后,玉霖牙齿一咬,心里面做出了一个影响了自己一辈子的决定。
这名十三岁的少年,骑在马背上,淡然地冲出了城主府。
而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矮胖仆人李大海也找了个借口,匆匆地跟着出了门。不过他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城中的另一巨宅——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