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州城,府衙外。
在约定进京的当天早上时,玉霖早已在这里准备好等待飞龙的到来,实际上,他昨晚就到了。
在等待的时候,他想起了昨晚罗州牧卢卿跟他说的几句话。
“宫中斗争重重,你千万不要以为救了鹿公主,全皇室都会礼让于你。”
“各位王爷、皇子、皇族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在那里,千万不要乱站队、站错队。”
“要谨记,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要千方百计哄太后开心,太后之事无小事,太后看重了你,其他人就要投鼠忌器了。”
“记住,有些时候,太后比圣上好使!”
卢卿的家族四世三公,所以对这些非常了解。他之所以告诉玉霖这些,是实在不忍心这个少年在未来陷入某些斗争中,成为朝廷的政治牺牲品。
此时,雪又开始飘了起来,玉霖一人在罗州府衙大门牌坊处,清瘦的背影的显得有些落寞。
不过,在玉霖彷徨的时刻,雪地里突然出现了几阵马蹄声。抬眼一看,正是那七名猎户。
“幸好还来得及!曾霖兄弟,大家实在舍不得,来送你来了!”裘达喊道。
“好兄弟,经此一别,以后再见应该是千难万难了。”陈谷感慨不已,这个少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他的身影,则要留在自己一辈子的记忆中。
“不是我乌鸦嘴啊!曾霖,老乌我祝你一轮顺风!”老乌笑道。
“嗯!”玉霖眼睛有些湿润,他没想到这些人竟冒着雪来送他。
雪花纷纷落下,众人的笑脸被冻得通红,但又挂着些许伤感。
忽然,雪中一个庞然大物飞来,落在了不远处,这是大茂国皇室的专用坐骑巨翼飞龙。
“圣旨下,曾霖接旨!”一名穿戴考究,像是宫里人装扮的中年人从飞龙身上缓慢走了下来,四名衣着稍逊者紧随其后。
“小民曾霖接旨!”
众人也急忙行大礼。
“奉吾皇命!”
“着领事太监赵勋即赴罗州,将鹿公主恩人曾霖领回宫中,朕要亲自答谢,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伏地谢恩。
“曾公子,起来吧,这雪呀,是越下越大了。”领事太监赵勋道。
“谢过赵公公!”玉霖道,然后转身对陈谷道:“队长,我有些技痒,想跟你切磋一招!”
“这…曾公子,咱家还要赶快回去复旨呢!”赵旭道。
“很快,就一招!”玉霖笑道。
“嗯?”陈谷有些不解,但也欣然同意,并马上将自己的七段力道提到自己手中。
“来,你全力攻击我!”玉霖对陈谷道,并扬起了右手。
“嘿!”陈谷一掌推了过去,当然,他只用了六段的力道。结果与玉霖手掌对碰后,他却感到了一股比自己还要强得多的力量,被生生震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中。
众人皆惊,原来,玉霖在这段时间内,竟隐藏了自己的功力!
“哈哈,赵公公,失礼了,我们走!”玉霖一路笑着,和赵勋上了飞龙。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玉霖轻声念道。
“有缘再见!”玉霖朝几人招手。
“呼啦~!”飞龙升空,往茂京方向飞去。原地里,只留下了七名目瞪口呆的猎户。
……
飞龙身长约六七丈,而展翅时身宽则有十丈之长。虽然是在高空中,但飞龙却飞得十分平稳。
此时,领事太监赵勋将玉霖请入长宽都约为丈半的精舍中。
虽然外面的高空下着雪,但奇异的是,该精舍内却十分暖和,想来作为大茂国的皇室专用飞行坐骑,这里应该下了不少的功夫。
领事太监赵勋来宣旨前,还以为他要接走对象是一个乡村有些武力的毛孩,但没想到玉霖气度不凡,而且对飞行坐骑和这间精舍都波澜不惊,想必他自然见过一番世面。对此,他不得不郑重起来。
其实,对于在京守信背上长大的玉霖来说,飞上高空确实是司空见惯了。但不同是,京守信是有灵智的兽修,将来有机缘的话,他还有化形为人的可能。但这飞龙,却只是一种功能特殊的坐骑而已,仍需要有人操控。
所以它们最大的差别就是,京守信有着人格,并非是某某人的坐骑,这也是只有它喜欢的玉霖才能坐在它背上的最大原因。
“京伯,不知你尚可好?”玉霖心里念道。
“咳咳…曾公子,对于这精舍还满意吗?”领事太监赵勋道。
“不愧为帝胄专属,我等凡人有幸而乘实乃气运,当然还要拜公公所赐!”玉霖回道。
想起卢卿的话,他不得不谨慎,哪怕仅仅是一个领事太监,他也不想得罪。
“曾公子说笑了,咱家只是受王命而来罢了。”赵勋觉得眼前的少年还算会说话。
“劳驾赵公公了,不知从茂京到罗州,两千多里,需耗时几久呢?”玉霖非常好奇。
“呵呵,这飞龙乃是我大茂国之宝啊,一般而言,其一时辰能飞五百里,所以咱家是连夜过来宣旨的!”赵勋说完,顺路打了一个哈欠。
“咱家失礼了。”赵勋道,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赵公公舟车劳顿,理应休息,我倒是想到外面,趁此良机看一下这高空之景,对我大茂国的壮丽河山观览一遍。”玉霖道,他确实也想到外面看一下。
“曾公子请便,不过,外面气流可能紊乱,公子还是小心为好。”赵勋又道。他此时有些困意,既然玉霖不用他作陪,也是一件自得其乐的事情。
“赵公公有心了!”玉霖抱拳,然后,他打开了精舍的门,走了出去。
“呼呼~!”刚出得精舍,玉霖就感受到了一阵强风。望着四周的雪景,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迎着飞来的雪花,就像是踏入了仙境之中。
玉霖往飞龙头部方向走去,在其颈部,由两名军士在操控着这条飞龙。
“大人,这里风太大了,请您小心些。”一名军士对玉霖说道。尽管两人年龄悬殊,但他还是称玉霖为大人。对他们来说,能坐上皇家坐骑的,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现在我们飞得有多高?”玉霖问。
“大概有三千尺左右。”军士答道。
“那最高能飞多高呢?”玉霖又问道。
“能飞一万尺,但高空中有着许多云层,容易误了方向。”军士答道。
“嗯!”玉霖良久不语,定定看着这片白茫茫的雪,下面的地形一下是山地,一下是农田,同时还有些许城镇、河流、盆地、乡村等。站在飞龙背上凌空望着这些景象,给人一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风雪中,玉霖巍然不动,心里在总结着这段时间的得失。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经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突然觉得无论是王大夫还是卢卿的话都很对,人生在世,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就必须学会忍耐,学会蛰伏。
不久,玉霖除掉自己头发上和脸上的雪,重新走进精舍中。而躺睡的赵勋则睁了下眼睛,见是他后又闭了起来。
玉霖自顾自地盘坐下来,他想借此机会温习乾坤引。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处于一种快要进阶的状态,不过在他感觉自己要触摸到先天九段时,这种感觉又会突然消失。
而一直令他惊奇的是,当初他七段进阶八段时却仅用了两个月,如今又将要进入九段,这和普通斜阳城的同龄人比起来,他确实像个怪物。
“为什么我的速度要比他们快呢?难道是乾坤引吗?”在想着的同时,玉霖默默在体内运转了乾坤引。他早已发现,若是自己负伤的时候,运转乾坤引时身体就会自动修复,甚至还有解酒、解毒的功效。而哪怕他昏迷不醒,身体内也会自动运行起这门心法来。
这令他有些害怕,觉得仿佛不是自己在练乾坤引,而是乾坤引在练自己!
若是往常出现这种状况,他还可以问他的父亲,但现在显然是毫无办法。而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能信得过的对习武又一无所知。所以一直以来,玉霖都将这个疑问藏在心里。
现在,他觉得离九段越来越近,而明年,他就有可能突破先天境界,进入斗者的范畴。而一旦进入斗者的范畴后,他就能真正开启习武的大门,与普通人区分开了。
比如猎户陈谷、裘达、老乌等人虽然有着先天的段位,但他们也只是纯粹比力道而已,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踏不进斗者的范畴。因为人超过三十岁后仍未踏进斗者范畴的,力道就会因身体机能再难增进,甚至会减退了。
而只有踏入斗者的范畴后,才能初步开启身体的宝藏,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玉霖想,到那时,他就可以学《乾坤引》的脱胎篇,并开始学那些强大的武技了。
实际上,他的父亲早就已经教授他几个武技的口诀。只是他尚未踏入斗者领域,不能学习而已。不过,那些口诀却早已滚瓜烂熟,熟记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