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仪到达广州白云机场,已是晚上十一点钟,跟着人群走到航站楼外面,一股热浪袭来,很明显,广州的气温要高于恩施——恐怕要高十来度。千仪脱下外套,提着那个精致的行李箱,准备乘出租车。
广州白云机场人流涌动,乘出租车也要排队等候。千仪怎么说也是千金大小姐,富贵娇嫩,第一次吃这种苦,还真有点吃不消,好不容易坐上了出租车,却不知道去哪里,吞吞吐吐地对着司机说:“师傅,我想去……琶洲展馆附近的酒店。”
出租车司机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说:“哇,靓妹,你系不系(是不是)参加广交会,现在还早嘛。你真的好靓也,我从来没载到过这么靓的女乘客。好啊好啊,现在广交会附近的酒店还能订到房间,要系(是)迟两天,等那些傀佬到了广州(开广交会),就订不到房了。”
千仪见司机不停地说“靓”,心里很是反感,又怕遇到黑车,就不敢多说话。
那司机见千仪不说话,立即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笑着说:“靓妹,你放心,我们不系(是)黑车。你看看我们前面这个载客证,有照片,有出租车公司地址,很正规的,放心放心。”说着,又呵呵一笑。
千仪平静下来,放松了警惕,眼前立即浮现出景澄的笑脸。那些日子好温馨,两人有说有笑,景澄捡起薄薄的石块,歪着身子用力扔到河中,石块在水上翻滚好几回才沉入水中;杨柳树下,一只知鸟停在树干“喳喳喳”地叫,千仪悄悄走到近旁,双手刚要伸出,知鸟倏的一下飞了,两人痴呆呆地望着天空直叹气;上课时,景澄偷偷地望了千仪一眼,千仪抿嘴一笑,又吐了吐舌头;下雨了,景澄用雨伞的大部分罩住千仪,到了学院楼,景澄的衣服湿了好多,千仪心疼地说“看看看,老是顾着我,你呢”,一大堆温暖的话……那段时光好美,纯纯的爱,傻傻的笑,静静地仰躺在河边,天空,很静谧,星星快活地眨眼,月光很皎洁,有几缕很薄很薄的浮云飘移着,风很轻,草丛里的蝉和田里的蛙快乐地歌唱……
想着想着,千仪抽噎起来,眼泪不住往下流。
司机立即安慰道:“靓妹,你系不系(是不是)被人骗了,我马上报警!”
千仪摇头回道:“没事。”
司机又说:“你一个女孩出门,一定要小心!”
“好,谢谢。”千仪回道。
司机把千仪送到离琶洲馆一公里左右的酒店,从车的后备箱提出行李箱后,又老老实实地说:“靓妹,你是不是没钱了,我不收你车费。”
千仪摇了摇头,立即从手提包拿出一百元纸币递给了司机,然后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酒店。
千仪在总台登记后,乘电梯到了十楼,推开房间,一股很浓的“潮味”迎面扑来,装修很老套,价格比“寻梦山庄”贵很多——也许大城市就是如此。
千仪深感疲倦,立即躺下来,拿出手机,准备发信息给景澄,又想到梦荷往日的孤独,那种日子多难熬啊——可她熬了八年,绝非常人能忍受,既然成全了她,就不要再去打扰景澄了,不如祝福他们吧!
千仪坐起来,用衣袖擦干了眼泪,立即给同班同学麦玉娇发信息,很快收到回信:“千仪,我明天早上到酒店来看你。”
千仪心情好了许多,随手扔下手机,慢慢脱下打底衫,白嫩的背部满是汗水,又脱下弹力牛仔裤,俯下身子,从行李箱拿出一套衬衫和薄薄的牛仔裤,放到床上后,走进了浴室。
千仪洗澡后,又洗了换下的衣服,走出浴室,打开窗帘,外面灯光璀璨,高楼林立,顿时想到“寻梦山庄”的静谧和百花园的花香,同时,景澄的笑脸又浮现在她眼前,她抬手一摸,空空如也,只有手划过时,一抹孤独的手影在地板一闪而过,然后,就是可怕的静。千仪摇了摇头,含泪退到床边,“扑通”一下倒在床上,努力闭上双眼,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