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子鱼归来
东方羽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沉默。
“倚蓝第一次见世子的时候,是前年的这个时候。”
东方羽稍一回想,就想起前年,他带人从虞国皇宫偷走了他们的镇殿之宝大云寺佛舍利套函。他从虞国偷的宝物不少,这是最珍贵的。东方羽想起那三个盒子组成的舍利子套函,母妃信佛,他偷这东西一来是为了讨她欢心,二来是彼时花无痕在四国中名声正盛,他想刹刹他的威风。偷回去后母妃并不开心,花无痕因此记恨他许久。但这次盗窃废了他不少心思,后来也不想还回去,那盒子至今仍在他宫中。若他当初知道因为这套舍利子,让他与花无痕的一生那般艰难,只怕将这宝物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要。
倚蓝公主继续说道:“那个夜晚,宫中侍卫手中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天,我看见你时,你就在那半红的空中,黑袍黑发,似从天而降,不过是个小偷的身影,却让我忘不掉。”倚蓝凄凉一笑。
他在夜空中翻腾的身影,睥睨天下的神情,嚣张的话语依然历历在目;他在宫殿与父王中央把酒言欢,与无痕公子相斗于无形中,他眼神曾在很多人身上停留过,却唯独没有多看她一刻。他初次出现时就让自己刻骨铭心,她曾设想过无数次他与她相见时的情景,却没有想到两人连四目对望的机会没有。
心痛了,心碎了。
可她是公主,是虞国的骄傲,怎么可以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痛与不堪?
手指将掌心抠出了血才止住泪水。
她欺骗了无痕公子,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奋不顾身告诉他,公子,那就让他四面楚歌吧,至少我仍有一丝希望。可是不能,她是虞国公主,怎么可以不顾国家百姓安危,就算她愿意,父王呢,母妃呢,虞国百姓呢?
她也欺骗了东方羽,她来相见,并不是想对这份感情有所交代,不过是想让他看看自己,美貌如她,有几个男人会不喜欢?他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对他的爱慕,想让他记住她,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这样深切得爱着他。
“这世上也会有人对公主一见钟情。”
“可那人不会是东方世子。”
不是你我都不要。
东方羽默然。
“世子是有了心上人吗?”倚蓝公主望向那双凤眼,“是天影姐姐吗?”
东方羽心中一动,犹豫片刻,回道:“不是。”
倚蓝公主却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
忽然觉得被什么钝器狠狠腕出了心,鲜血淋漓,却不痛。
她输给了花天影,一个她以前觉得只是活在传闻里的人。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东方世子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和亲,他特地前来,只不过想赌一把,看看无痕公子是否愿意将妹妹嫁给他而已。而她,从始至终他都没放心上过,可叹自己知道他愿意和亲那么开心。
东方羽不顾家国安危,不顾她的颜面,都只是因为他要的只是花天影,只有花天影而已。
倚蓝公主忽然很想哭,但是不能哭,指甲又深深掐进了肉里。
她忽然笑了,“那倚蓝祝世子早日遇到一心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她还是不能放下,却只能假装放下,不然日后就算有机会相见,只怕东方世子也会避之不见。
东方羽当然不知道倚蓝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对自己心血来潮,此刻求之不得便也就算了。
若世间情爱皆如此,又怎会思之不得,寤寐思服;又怎么会由爱生恨,一生难以摆脱执念?
苏子鱼回来时,已是春末,天气渐渐炎热,暑气渐起。这个时节的花开得更艳,只是杏花已开始凋零。花无痕站在窗前,闭眼感受暖和的夏风。
睁开眼睛时,苏子鱼就在眼前了。
花无痕先是欣喜,接着是委屈,再后来人已经飞出来,轻轻搂住子鱼,“以后不会再让你去冒险了。”
如果与东方羽撕破脸,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对子鱼下手,子鱼可能真的有去无回。
苏子鱼微笑:“说得好像我必须在你的庇护下才能活。”
花无痕自他怀中出来,抬起头,“是我不能没有子鱼。”
苏子鱼宠溺得看着他:“上次龟灵山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我回来,东方羽却硬要让我留守前线。”言语中还有些气愤。
“我没事,只是个小插曲。”花无痕自豪得说道:“以我的武功,世上能杀我的人恐怕还没有。”
忽然王小五的脸又浮现,花无痕摇摇脑袋,甩开那张脸。
“还是小心些,万一碰见奸诈小人,武功再高也没用。”
花无痕应声,牵起子鱼的手,“走,进去吧,我替你接风洗尘。”
“不急。”苏子鱼制止他,说道:“我感觉这次刺凉,是衍帝的人。”
花无痕事后也猜到是衍帝所为,他这样做,是为了促使凉国与南国结盟,以对付北国与虞国结盟,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隐蔽于暗处的人都喜欢这样。
“若开战,两败俱伤,正好给他机会;若不开战,凉国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北国。”苏子鱼须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花无痕,好早作准备。
花无痕微笑,“这些事情的前提,必须是凉王确为东方羽派人所杀,若让世人知道,杀梁王的另有其人呢?”
“刺客无一存活,衍帝既然决定行刺凉王嫁祸于东方羽,自然做好了充足准备,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东方羽。”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抹掉一切痕迹,一定可以找出蛛丝马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花无痕此刻心中是很气愤的,东方羽才那样对他,现在他却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洗脱罪名。
“子鱼,我已派人去查,一定会有结果,你一路辛苦,好好休息一段日子。”自从东方羽拿子鱼威胁他之后,他才觉得这些年,自己是有多亏待子鱼,一直让他在外奔波,他说不累自己就信了,可事实怎会像他说得那么轻松?谁人不想一身轻松,过清闲日子?